没一会儿,屏风后传来个江衡含笑的声音:“还在生本王的气?”
可不是嘛,这种时候不拿乔,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陶嫤心想,怕他忽然走到内室来,给白蕊使了个眼色,白蕊会意,立即机敏地道:“魏王请别进来,姑娘衣服穿得单薄,不适宜见人。”
屏风后静了静,江衡道:“那就穿好了出来,本王在外面等你。”
后半句是对陶嫤说的。
陶嫤不服气地瞪向屏风,明明该低头认错的人是他,凭什么他还端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于是陶嫤故意花了两刻钟时间穿衣服,等她穿好樱色绣牡丹纹褙子出去时,江衡正坐在外面喝茶。陶嫤一眼就看到了他腰上的玉绦钩,正是她昨天送过的那对,没想到他今天就戴在身上了。
江衡放下茶杯,看了看她:“衣服穿好了?”
陶嫤没说话。
江衡招了招手,俨然陶嫤平常叫将军的姿势,“过来。”
虽然不情愿,但陶嫤还是一小步一小步地挪了过去,末了停在他两步之外:“什么事?”
江衡亦不勉强,拿过八仙桌上的一个紫檀小盒,方才陶嫤没往旁边看,竟没注意到他带来了一个盒子。江衡打开木盒,从里面取出一个金镶珍珠累丝香囊,顿时馨香满溢,他微微倾身,面不改色地系在陶嫤的腰上。
陶嫤被他这番举动弄得不知所措,连生气都忘了,“你做什么?”
系好之后,江衡直起身回视她,乌瞳含着笑意,“上回你生辰,本王没有送你礼物,这回补上。”
上回得知陶嫤十三岁生辰时,他去西市转了一圈,奈何没找到合适的礼物,此后不了了之。昨天小不点送了他礼物,让他忽然想起来这事,不管怎么说,既然她都送给他了,那他自然也不能漏了她的。
陶嫤不明所以:“你知道我何时过生辰?”
江衡颔首,“冬至那天。”
陶嫤哦了一声,低头执起那枚香囊,发现还挺好看的,香味也很好闻。她忽然不生江衡的气了,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坦诚道:“那我就收下了。”
江衡以手支颐,看着她的笑靥,唇边跟着扬起一抹笑。
这是他今早去街上挑选了一圈才找到的,一眼便觉得很适合她,果真如此,只要小不点喜欢就好。
*
端午那天一早,府上便不断有人登门送礼,魏王府门口络绎不绝,车马足足排了半条街,可见江衡在松州的魏王。这些人中有江衡的旧友,有松州的官员,也有想借机跟江衡攀关系的,一时间前院热闹不凡,就连后院杜蘅苑都能听见。
陶嫤烦躁地揉了揉耳朵,“吵死了。”
白蕊就知道这位小祖宗不痛快了,让玉茗去拿来两团棉花,“姑娘要不要堵着耳朵?”
陶嫤摇头,“塞着耳朵我怎么听你说话。”
原来她们是在杜蘅苑的小灶房里,陶嫤想学习如何包粽子,恰好白蕊会包,便让她教她。
陶嫤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这还是头一回下厨,但是她有天赋,但凡是手上的东西,都上手特别快。两张竹叶在她手里翻转了两下,再用丝线缠紧,她便包好了一个粽子,而且比白蕊包的还要好看。
白蕊看后忿忿不平:“姑娘这样根本用不着婢子教。”
简直就是来羞辱她的!
陶嫤抿唇一笑,对自己的第一个成果很满意,“没办法,谁叫你家姑娘太聪明呢。”
她不准备包太多,三五个就够了,包好之后让白蕊下锅,在站在一旁等候。
白蕊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姑娘为何忽然想起来包粽子?”
陶嫤告诉她:“我自己吃一个,其他的送给江衡。”
白蕊震惊了:“姑娘是特地为了魏王做的?”
“也不全是。”陶嫤歪头想了想,主要还是为了迎合一下端午节的气氛,否则一个人在外面过节实在太冷清了。再加上今天是江衡的生辰,顺道也给他做了几个,“上次那个礼物本打算今天送给他的,既然提前送了,那今天便再做几个粽子送给他好了,反正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原来如此……白蕊放下心来,“婢子还以为,还以为您……”
陶嫤不解地看她,“以为什么?”
她最终也没说,摇头道:“没什么。”语毕怕陶嫤追问,看向一旁的锅:“好像快熟了!”
陶嫤果然被她转移了注意力,没再纠结刚才的问题。
*
此时江衡正在前院招待宾客,家宴尚未开始,仆从先请他们到正堂坐定,先喝喝茶打发时间。
宾客送的礼物太多,江衡让仆从先送到后院一间房里,宴后再清点。
正跟人说话时,一人来到他身后:“魏王,广灵郡主似乎找您有事,目下正在瞻云院等着您。”
江衡抽空问了句:“何事?”
仆从道:“郡主没说。”
这小不点真会挑时间……江衡把剩下的事交给管事打理,他踅身往内院走去,一路来到瞻云院门口。
果见门口站着一个穿高腰襦裙的姑娘,她手里提着个食盒,披帛被风吹得飘飘扬扬,像是要随风而去。江衡来到她跟前,“怎么这时候把本王叫来了?”
陶嫤把食盒举到他跟前,“听说你从一大早就在忙碌,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我便做了几个粽子送过来给你吃。”
江衡诧异:“你自己做的?”
她点点头,“嗯,我第一次包的。”
那他可真有口福了,江衡从她手里接过食盒,带着她往院里走去,“进来坐会儿,前面的事本王都交给管事打理了,正好能休息一会。”
陶嫤跟在他身后进去,一路来到正室。
瞻云院的下人泰半都去了前院帮忙,是以院里并没有多少人,一时间空空荡荡,竟好像只剩下他们两个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