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静非但不道歉,还十分张扬地责问她:“我往那边递水,你偏要站过来做什么?”
孙启嫣提着裙摆,声音平静道:“我原本就在这里站着。”
她冷冷一笑,不加掩饰的轻蔑,“是么?我可没瞧见,难怪我总能闻到一股铜臭味呢。”
言讫,周围几人都掩唇吃吃地笑。
陶嫤露出不悦,正欲上前教训对方,被何玉照拽住了手腕:“你干什么?该不是想给她出头吧?”
陶嫤拨开她的手,“你说对了。”说着眯眸一笑,诡异阴森,“我就是要替她出头。”
她不顾何玉照惊讶的眼神,径直上前往那边走,路过石桌时提起上面的白玉瓷壶,掀开茶盖把里头的热茶全倒在了卢静身上。
这一幕来得过于突然,以至于周围几人都没反应过来,睁大眼怔怔地觑向她。
卢静面色难看,转过身正欲破口大骂,迎上她时却怯了气场:“你、你什么意思?”
陶嫤笑眯眯地:“我在浇花,你为何要站过来?”
卢静的表情似吞了苍蝇,竟被堵得哑口无言。对方的身份比她尊贵,不是她能随意挑衅的,即便吃亏也只能闷声吃个哑巴亏。
可她咽不下这口气,哆哆嗦嗦地咬着牙:“你、你……”
陶嫤没有理她,上前带着孙启嫣离开此地,经过何玉照时顺口道了句:“我带她去换衣服,借你房间一用。”
何玉照没想到她这么雷厉风行,也跟其余几人一样怔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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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嫤身后跟着玉茗白蕊两个丫鬟,她以前来过定陵侯府几次,对何玉照的房间轻车熟路。
孙启嫣一路没开口,大概是疑惑她为什么替她解围,毕竟自认身份尊贵的人都不愿同她打交道,更别说为了她得罪工部侍郎的千金。
她停在廊庑转角前,鼓起勇气开口:“你大可不必……”
陶嫤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不必什么?
等了半天没等到她下一句,不过她大概能猜出个大概,弯唇笑问:“你以为我是吃饱了撑的?若是别人我才不管,我只救你一个罢了。”
孙启嫣一震,更加诧异:“我?”
应当是自己的热情吓住了她,陶嫤松开她的手,苦恼地挠了挠脸颊,要怎么跟她解释呢?按理说她应该循序渐进才是,可是她就是忍不住想对她好,不想再让她受一丁点儿委屈。
上辈子她死得那么悲凉,只要想想都觉得难过。
若是这次不出差错,说不定她日后便会成为自己的大嫂。帮自家人一把,需要什么理由?
陶嫤笑了笑道:“就是你呀。”
孙启嫣脑子晕晕的,被这突如其来的殊荣砸得有点愣,“我阿娘家中是做酒楼生意的,年轻时常抛头露面……”
陶嫤扑哧一笑,“那又怎么了?”
她以为她不知道吗?还特意跟她说一遍?
陶嫤就差没揉她的头了,不过丈量了一下两人身高,她只得放弃,带着她继续往前走:“先把你的衣服换了,免得一会儿着凉。”
孙启嫣眼眶热热的,伸手拽住她的衣摆,“谢谢……”
陶嫤回头一边走一边说话,“你以后受人欺负时,不要再忍气吞声了。你退步越多,她们就会越得寸进尺。”
再往前走就是何玉照的院子,她没注意前方情况,未料想转角处忽然走出一人。孙启嫣没来得及提醒,她便直直撞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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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宽厚有力的手掌扶住陶嫤的肩膀,低沉浑厚的声音响起:“叫叫?”
陶嫤猛地抬头,便见江衡的脸就在上方,深邃的眸子隐含笑意,若有所地地盯着她看。
陶嫤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他,而且他刚才叫她什么?
叫叫……他怎么叫得这么顺口?难道上回宫宴他们已经很熟了?
胳膊上传来的温度分外灼热,她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身子,“魏王。”
江衡顺势松手,举止坦荡,“怎么走路不看路?”
她长睫毛倦倦地垂着,看起来乖巧可爱,“刚才走得太急了,冲撞了魏王,请您不要见怪。”
江衡想起她刚才气势汹汹的模样,好笑地问道:“什么得寸进尺?谁欺负你了?”
他居然听到了她的话……
那口气俨然在说“不要怕,舅舅替你出气”。
不过他到底不是她的亲舅舅,陶嫤可没敢这么早指望他。她摇摇头解释:“没有人欺负我。”
说着让玉茗送孙启嫣去何玉照房里换衣服,她没有跟去,就在这里等着,“前面有人不甚打翻了茶水,泼湿了京兆尹千金的衣服,我是来带她换衣服的。”
那些女儿家的小打小闹她不想说给他听,何况为了孙启嫣的名声着想,她也不该都告诉他。
江衡点点头,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态度简直就是长辈对小辈的疼爱,“既然没事,我就先走一步。”
说着举步欲走,陶嫤抬起水眸巴巴地看着他:“魏王来后院做什么?”
说她是小不点真是一点不假,她还没到他的胸口,江衡一只手就能把她举起来,难怪他只把她当小孩子。
江衡没什么好隐瞒的,便直接告诉她:“前不久西域送来几匹良驹,听说有一匹被宜阳公主要走了,我便过来看看。”
陶嫤想起他的爱好,“你要去狩猎吗?”
江衡略有诧异,点了点头道:“过几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