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殷氏和陶临沅关系不和,泰半原因便是她从中挑拨,他们动辄三天一吵,五天一闹,明明是一对新人,最后却生生成了怨偶。就连殷氏的死,也跟她脱不了干系。彼时陶临沅一门心思袒护她,以至于殷岁晴含恨而终,对他再无眷恋。
直至陶嫤揭开了陆氏的真面目,陶临沅才幡然顿悟,可惜迟了,殷氏早就不在了。
陶嫤暗暗下定决心,上天既然给了她一次机会,她就一定要改变这局面,再不能重蹈覆辙。
记忆中最后一眼,是左相府荒败的朱门。
此时陶临沅只是个五品官员,尚未官升宰相,跟二叔三叔一家人住在陶府中。不管怎么说陶临沅是她亲爹,她不能对他坐视不理,那样的惨剧,能避则避。
她记得最后是魏王江衡即位,诬陷陶临沅谋反的人应当不是他。
不知为何,陶嫤就是有这样的肯定。
盖因阿娘与宜阳公主交情甚笃,契若金兰,而宜阳公主是江衡的长姐,三人从小就是玩伴,江衡一直把阿娘当做姐姐看待。当他得知阿娘去世真相时,曾不顾身份,在灵堂上对陶临沅大打出手。下手之狠,直把他打得三天下不了床。
这样重感情的人,应当不会做出那种事。
陶嫤想起他当时的模样,禁不住浑身一激灵,至今觉得可怕。
然而更可怕的事,是在宫廷宴上第一次见面。她从小就畏高,江衡不顾她的反抗把她举过头顶,当众转了三大圈,吓得她嚎啕大哭,别提有多可怜。从此见到他便躲得远远的,再也不敢靠近一步。
算算时间,好像就是今年中秋,距离宫宴还剩半个月时间。
陶嫤有点为难,如果她想改变日后相府的命运,便要跟魏王打好关系。但是……她是真不情愿……
想得多了头疼,陶嫤疲惫地睡了过去。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大抵是她飘荡了许久早就累了,一直睡到日暮西陲,才慢悠悠转醒。
床边守着个人,仔细一看正是陶靖,也不知来了多久。
烛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少年棱角分明,俊颜清秀。见陶嫤醒来露出一笑,略有些期待,“醒了?”
陶嫤睡得头昏脑涨,瓮声瓮气地嗯一声,“哥哥何时来的?”
“有一会儿了。”陶靖笑意渐深,几乎不错眼地盯着她。
陶嫤被看得发毛,“怎么了?”
他憋了许久,就想看到叫叫欢喜的模样,特意卖了个关子,“府上有几样从西域送来的宝贝,阿娘留下一物说是要送你,你猜是什么?”
陶嫤哪能猜得着,便央他告诉自己。
陶靖叫人把东西送入屋里,不多时从屏风走出一个丫鬟,小心翼翼地抱着一只猫儿大小的动物,金黑斑纹,圆耳绿目。
它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地。
陶嫤一眼便认出它来,惊喜地睁圆了双目,伸手便要接过来。
陶靖及时拦住她,这玩意儿看看可以,若不留神,极有可能会被它伤到。“叫叫知道这是什么?”
她点点头,上辈子她养过它,怎能不知它是什么?
看着像猫,其实是一只不折不扣的小豹子。
作者有话要说
江衡:我为什么可怕?
叫叫:把我爹打成那样能不可怕吗(→_→)
江衡:我只打你爹,不打你。
陶临沅:……媳妇儿救我QAQ
殷氏:呵呵哒滚。
☆、将军
陶嫤曾为它取名为将军,可惜的是养了没半年,它就不幸身亡了。为此她伤心难过好一阵子,一看见猫便想起自己的将军。
上一世它是中秋节后才送来府上,没想到这次提早了半个月。陶嫤摸了摸它圆圆的耳朵,“我知道,它是豹子。”
陶靖诧异地扭头,他甫一开始还认错了,以为是谁送来的猞猁,没想到叫叫却一猜就中!
抱着豹子的丫鬟抖如筛糠,生怕它忽然醒来反咬自己一口。陶靖看不下去,便接了过来叫她退下,他是个男人,还不至于害怕这种小动物,“这可真不是普通的豹子,听说长大后迅猛矫健,是狩猎的一把好手。”
长安城中权贵人家都喜欢狩猎,以猎取动物的数量决定胜负,是力量与能力的角逐,为大多数男人所喜爱。陶靖最近跟着陶临沅去过几回,深深地爱上了这项运动,就连吃饭睡觉都想着。
陶嫤可没多大兴趣,她这回只想把将军健健康康地养大,“哥哥给我抱抱。”
换做平常的姑娘,得知它的真实身份后肯定都害怕了,唯独她胆子大,抱在怀里便不肯撒手。
陶靖不放心,一个劲儿地在旁叮嘱:“小心它咬你。”
豹子牙齿锋利,虽然这会儿还小,仍旧不能小觑。陶嫤刚驯养它时,好几次差点被它咬着,后来一人一豹渐渐混熟了,她就再没怕过它。
这回说来也奇怪,小豹子在她怀里醒来,非但没有露出犬牙,反而安安分分地待着不动,乍一看真跟温顺的小猫无疑。这让陶靖纳罕不已,还以为自己抱错了,伸手便要摸它的耳朵。
然而手还没碰到,将军便朝他龇了龇牙,发出一声尖细响亮的声音,像小鸡的鸣叫,饱含威胁。
陶靖猛地缩回手,差点就被咬着了,“怎么偏偏就咬我?”他拧起眉头,带着几分不服气。
陶嫤忍俊不禁,倚着沉香织金妆花迎枕笑弯了腰,宝贝一般把小豹子护在怀中,“因为它是我的,除了我谁的话都不能听。”
说罢将军附和地又叫了一声,比方才可爱多了。
得了,这么快就沆瀣一气,根本没有他的容身之地。陶靖酸溜溜地看一眼小豹子,它居然这么快就赢得了妹妹喜爱,“你打算给她起什么名字?”
陶嫤不必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