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俊美耀眼的男子皱着眉瞪了他一下,陈羡词忽然一个激灵,抖着嘴唇、不敢置信道:“朱、朱槿!”可怜见的,连一声姐姐都忘了喊。
朱槿淡淡哼了一声,十分高冷地收拢原型,化作人身,朱红色的花瓣化作衣裳披在他身上,衬得那俊美的脸庞愈发艳丽。
陈羡词小心地瞄了他一眼,心跳忍不住又快了些,他打了个哈哈,笑道:“朱姐姐扮作男人真是好看,果然不愧是美人啊哈哈……”
朱槿冷淡地瞥了他一眼,“谁告诉你我是女的了?”
陈羡词瞪大了眼睛,只听朱槿又道:“我本来修得的就是男身,后来为了帮主人办事,才改修女身。”说着他叹了口气,“只是修炼女身的时日尚短,一到露出原型的时候,就藏不住了。”
原来如此。陈羡词脸上一片通红,他又偷偷瞄了朱槿一眼,目光触及到他狭长冷淡的双目,就跟一只被鸟儿啄了一下的猫儿似的猛地缩了回来。他忍不住小声道:“其实男身比较好,更好看。”
朱槿冷哼一声,吓得陈羡词浑身一抖。身体立刻就回忆起了过去被朱槿支配的恐惧。朱槿在庄主面前一向温柔又体贴,像是一朵柔软温暖的解语花,但在陈羡词面前可就不同了,或者说,除了庄主,朱槿从来就没有对任何人有过好脸色。
陈羡词一想到这点,就心头戚戚。
朱槿现在可不管陈羡词心里是怎么想的,他问:“主人呢?”
陈羡词连忙道:“十里外的山洞里呢,就是庄主让我来救你的。”
闻言,朱槿眼中一片暖色,连带着声音都温和了几分,“哪个方向。”
陈羡词耳朵抖了抖,抬手指向他来时的方向。下一刻,面前窜过一阵香风,朱槿整个人已经在他面前消失不见了。
陈羡词:……
他背起自己的背篓,拿起自己的狼牙棒,心中开始默念“朱槿的年纪能当我爷爷的爷爷”,念着念着,他脸不红了,心也不慌了,等到那种因遭受美貌的剧烈冲击而产生的心动也消失不见后,他才加快脚步,往十里外的那个山洞赶。
他被庄主吩咐出来找朱槿时,那位廉贞星君才离开没多久,等到他回去时,庄主已经从地上坐起身,手里转着那颗从鸣渊体内挖出的魔丹,面朝着朱槿说话。
“这么说,他们打算往北边走?”
朱槿回道:“是,北地和南地之间有条河直通大海,经过手下花草的打探,那条河里还藏着一个能和鸣渊比肩的大邪魔,可要过去看看?”
临诀摇头,“等我修为完全恢复再说吧!”
朱槿点头道:“是。”顿了顿,他继续道:“既然已经确保廉贞星君动心,主人何不尽早……”
朱槿话未说尽,临诀也明白他的意思。他一边将手里那枚魔丹慢慢炼成了一枚拳头大小的黑珠子,一边道:“不及,再等等。”
闻言,朱槿有些诧异地看着他,却见临诀炼制好魔珠,抬眼朝他看来,那双黑色的眸子清清楚楚地倒映出一个小了无数倍的他。
朱槿此时还是男身的模样,临诀也是直到现在才发现,方才都没仔细看。他又认真地打量了几眼,道:“你这样也不错,若是喜欢,以后就一直这副样子也好。”
朱槿心中一跳,可他抬头,目光望进临诀眼底,却没看出他的分毫情绪。须臾,他垂下眸子,密密的睫羽遮住了眼底的心事,“不用了,我更喜欢女装。”
临诀对此倒不在意,女装也好,男装也罢,朱槿爱什么就穿什么。他将那枚魔珠收起,对他道:“走吧,回极乐山!”
第47章
“三十个人跟踪一个人也能跟丢了, 铸剑山庄养你们何用!”
定海城的别苑中,傅绥阴沉着脸坐在大堂上,底下站着的人面面相觑,俱都脸色难看。
如今站在大堂上的三十个人,都是十几日前被傅绥派去跟踪廉贞的,这些人有的是正当韶华的少女,有的是垂垂老矣的妇人, 有的是模样憨厚的青年,有的是眼神锐利的中年男子……但无一例外的是,这些人俱都内力深厚, 身轻如燕,是朱槿山庄多年培养出来的好手。
但遗憾的是,这些人全都失败了。
其中一人面露愧疚,对傅绥道:“庄主, 此行失利,全是我等之过, 求您责罚。”原本这些人中大部分人都不以为意,觉得凭他们的手段却只是用来追踪一个道人,实在是大材小用了,可是等到他们接连跟丢了人以后, 才发现原来不是傅绥看轻他们,而是他们轻视了那个姓连的道人。
“庄主,那个道士实在邪门得很,明明上一刻还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呢, 一个眨眼就消失不见了。无论我们怎么找都找不到。”此时一个模样普通的少女站出来道,她年轻虽小,长得也很不起眼,但是多年苦修的轻功却是连临诀都亲自开口赞过的,这么多年了,因她轻功太好,于跟踪追捕一道上从来没有失手过,所以为人也是有几分自傲的,却没想到这一次有那么多人协助,却愣是失败了。
遭受这么大的打击,她脸色灰败,心中也十分不虞,“我猜测,那个道人应该是会什么术法,所以才能在咱们眼皮底下凭空消失,再如何高深的武功都不可能做到这一步。”
说着,她抬头看了傅绥一眼,却被他阴沉的目光吓了一跳,立即低下头去。庄主的变化太大了!她心想,同几个月前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庄主相比,如今的傅绥虽然当上了庄主,但是他那阴沉的脸色以及眼下浓重的阴影,完全遮住了那副好相貌,如今的他满身煞气,下颌还有一篇青黑的胡渣,看上去如同老了整整十岁。
那少女所说的都是堂下诸人心中所想,因而在她话音落下后,堂下众人就陷入了沉默中。
过了好半晌,就连站在傅绥身边的徐辽都要忍不住开口时,傅绥脸色难看地吐出一个字,“滚!”
众人心中齐齐松了口气,如同得了大赦般迅速退了下去。
刚刚还挤满了人的大堂瞬间一空,静得甚至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徐辽看着坐在那儿的傅绥,无声叹了口气。
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傅绥的腿是当初临诀亲手打断的,如今还没彻底好,只能坐在轮椅上,想要亲自出去找人根本不可能。但徐辽知道,傅绥其实不止一次动过出城寻人的念头,但是最近外面实在太乱,从前许多人想都不会想一下的妖怪突然一头头冒了出来,已经害死了不少人。
各大都城俱都戒严,朝廷严令百姓夜间不得外出,白日要出去也只能走官道,那些深山小路一缕不准钻,当然若是有些人不怕死的,朝廷也不会管,但是敢那么做的人鲜少有回来的,就是有,不是痴了就是傻了,要么半身不遂下半生只能爬着过。
若不是腿伤未愈,赵管事又拼了命的阻拦,只怕傅绥如今早就出了城。可徐辽清楚,傅绥也清楚,就算他出了城,就算他走遍天涯海角,只要临诀不想见他,他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找到他的。
“什么时辰了?”一片寂静中,傅绥沉沉开口。
徐辽看了眼天色,回道:“差不多辰时了。”如今他再也不会试图劝傅绥了,劝不动。
傅绥看他一眼,推着轮椅就要离开大堂,徐辽连忙跟上,两人刚刚过了一道门,外边忽然传来手下的呐喊。
“庄主!找到了!”
傅绥搁在扶手上的双手猛地一颤,几乎一片死寂的双目中浮现出几分亮色。
“庄主!找到连道长了。”
傅绥刚刚亮起的目光又沉了下去,他看着急急忙忙奔到他面前的下属,冷冷道:“在哪儿?”
手下喘着气道:“在定海城城郊!属下看见他了!已经叫人跟着了!”
徐辽低头问:“可要属下过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