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焱的到来让整个片场洋溢着欢乐气息。
欢乐源于贺焱的角色。
贺焱的角色确实很重要。
不过从头到尾,他只露了一次脸。
其他时候贺焱都被包成木乃伊坐在轮椅上打点滴。
因为打着石膏绑着绷带,这个角色看不到底下的东西,所以下面总是被顽劣的孩童乱涂乱画,而他却一无所知,还认认真真地给熊孩子们讲故事。在这贯穿始终的恶作剧里,这个角色是善,孩童是恶,只看上半截,其乐融融;只看下半截,恶劣又恶毒。
主角作为旁观者,每次看到这一幕都冷笑而过,觉得这石膏人是个傻瓜。
故事的最后,主角走出阴影,石膏人康复,两条线由始至终都相互呼应,体现同一个主题:好的改变坏的,恶的变成善的。
贺焱拿到角色时像只被遗弃的大狗。说好的重要角色!这角色台词是很多,但标注出来都是用“昏昏欲睡的语气讲故事”,根本发挥不出他绝妙的演技!
贺焱想要抗议,在对上林烁含笑的目光时又忍下来。
算了,林烁要他演什么就演什么呗!他又不是演不好!不就是石膏人嘛!
贺焱很快被扔到化妆组。
化妆师们围着贺焱“穿上”石膏。绷带已经直接绑在上面了,看上去蛮逼真,等化妆师捣腾完一瞅镜子,贺焱自己先乐了,对旁边的小助理说:“推我过去找你们林导!”
大伙都知道这位太子爷是带资进组,纯粹来玩儿的,都乐得配合,推着他出去找林烁。
林烁趁着贺焱去做造型的间隙拍了场戏。
听到周围传来闷笑声,连演员都笑场了,林烁转过头。
贺焱举起“穿着”石膏的手朝林烁直招手!
林烁一笑。
他对刚演完一场的演员说:“你们先休息。灯光组,摄影组,布景组,马上转去诊所那边,先拍我们石膏人的戏。”
贺焱非常配合。
忙碌了一个下午,石膏人出现的几个重要片段都拍得差不多了。贺焱“穿着”石膏老半天,浑身上下都累得慌,甚至还闷出点小红点。
贺焱对着镜子瞅见了,赶紧把领子捂得严实点,不想让林烁瞧见。
这点苦都吃不了,他以后怎么给林烁演主角啊!
贺焱的决心虽然很坚定,林烁却还是很快发现了这个情况。
这时贺焱身上已经捂了不少红疹子。
林烁拧起眉头。
贺焱说:“不碍事不碍事,一下子就消失了!”
林烁骂道:“什么不碍事,你这是过敏了!”
听到林烁骂自己,贺焱心里乐滋滋的。他说:“过敏而已,很快就会消掉的!这不是只有手和胳膊上长了嘛,没事儿!”
林烁想继续骂,又觉得没意思。他打电话给于医生,把贺焱的情况说明了一下。
于医生让林烁把贺焱胳膊上的红疙瘩拍个照发过去瞅了瞅,告诉林烁这确实不碍事,连轻微过敏都算不上,只是捂久了才会这样,下次时间短点儿就没事了。真要不放心的话飞机上有备用药,去取点来擦擦就好。
于医生把药名给了林烁。
林烁让贺焱坐下:“我去给你拿药。”
贺焱本来想说自己真没事,瞟见凌楚站在不远处后又改变了主意。林烁跑了也好,他去试探一下“敌情”,现在他和林烁算是正式恋人了吧?林烁都在他朋友面前承认了!
所以他可以捍卫自己的主权!
贺焱腰杆笔挺。
他等林烁走远,站起来走向凌楚。
凌楚见到贺焱走近,微微愣了愣。他对贺焱的了解不多,只知道他是贺氏太子爷、是林烁上司,偶尔和贺焱接触,贺焱的话题都绕着林烁打转——他觉得这家伙对林烁别有用心。
现在贺焱感觉像只打了胜仗的公鸡,浑身上下都带着咄咄逼人的春风得意。
凌楚主动问好:“贺总。”
贺焱说:“好久不见。”他施施然地问,“林烁在这边没遇到什么问题吧?我公司事忙,没办法一直跟组,很难第一时间知道他有没有碰上难题。”
凌楚怎么听觉得怎么不对味。
贺焱像是“看出”了凌楚的惊讶,笑眯起眼:“林烁没和你说吗?我们已经在一起了!如果林烁遇到了什么事儿,希望你能联系我。他那个人你也知道的,绝对不会开口求人。”
凌楚的脸色越听越僵硬。
贺焱把凌楚的神色尽收眼底,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这家伙果然对林烁有想法!
贺焱决定对这种危险的情敌苗子都采取坚决打击、对抗到底的行动方针:“林烁他对谁都那么好,就是对自己不好!”意思是林烁对谁都一样,你其实没什么特殊的。贺焱遗憾地说,“我真想天天在他身边盯着!”
以前除了林烁之外凌楚很少去观察别人,演戏之后却不一样,他在林烁的指导下越来越习惯去观察所有遇见的人。
贺焱这个人凌楚见过几次,大致知道贺焱是个怎么样的人。
这家伙是典型的混账二世祖、富二代,从小养尊处优,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坏就坏在这“要什么有什么”上,他能做到的事情、能得到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所以在很多事情上都蛮横不讲理。
凌楚实在不相信林烁会和一个不学无术、骄横跋扈的败家子在一起。
可贺焱这种人绝对不会拿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他会屁颠屁颠地跑到片场一次又一次,无疑是尝到了甜头——至于这个甜头是什么,是很容易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