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尔摩斯先生察觉到她的目光,凉凉地说:“票是华生给我的,位置也是他选的。”
克拉拉的笑容立马垮下来:“别告诉我这次约会也是华生逼你来的。”
夏洛克露出一个欣赏的笑:“我为你感到高兴,克拉拉,你的小脑袋瓜终于脱离了荷尔蒙的蒙蔽,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克拉拉:“……”别说话,她现在非常失落。
“哦对了,”夏洛克在渐渐暗下来的灯光中再次悄声给了她一击,“上次那次晚餐也是华生订好了位置之后,我才——”
他顿住,因为克拉拉伸出一只罪恶的手狠狠拧了他的胳膊一把。
夏洛克转头看她,克拉拉笑得甜美:“请保持你的好素质,亲爱的福尔摩斯先生,不要大声喧哗,小声交谈也不行,演出就要开始了。”
夏洛克低声威胁她:“放手。”她居然拧的越发起劲了。
克拉拉一脸嫌弃:“居然还说话,怎么有你素质这么差的人呢。”
夏洛克:“……”啧,现在扭头离开还来不来得及。
舞台上站上了两位音乐家,女性一袭红裙,男性则西装革履,手中扶着大提琴,两人笑容满面地给全场观众鞠躬,气质甚佳。
红裙的女性钢琴家对着麦克风向众人彬彬有礼地问好:“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会场,随我们一同启程这次音乐之旅……”
克拉拉听着声音,远远地辨识出这两人:“莫非这是那天晚上的钢琴家和大提琴家?”
夏洛克当时让她猜测他们的身份,她确定出是一位钢琴家和一位大提琴家,但猜测出的两人关系错了,正如夏洛克所说,他们是Blutsverwandte(亲人),而不是恋人。
“记性不错,”夏洛克嘲讽道,“我以为喝成那样,你什么都不记得了呢。”
克拉拉皮笑肉不笑:“亲爱的夏洛克,我得告诉你,我不仅记得他们,我还记得是你把我抱回来。”
“扛回来——”
“咳咳。”旁边的老先生忽然一个咳嗽,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是刚刚在剧院门口遇见的那个一脸不开心的老先生,克拉拉感受到了对方的眼神,显然这是鄙夷——“怎么有你们这么没素质的人呢?”
“没素质”两人组这回终于老实了,恰巧此时,音乐家们的开场白以及对开场曲的介绍也到此为止,大提琴手和钢琴演奏者对视一眼,默契地开始了演奏。
现场版和唱片播放的效果果然不同,钢琴声如流水淙淙,叮叮咚咚地敲出了好听的乐曲,大提琴的低沉声慢吞吞地响起,却把钢琴声衬的悠扬。
舞台上的木地板能反光,在聚光灯的照耀下,三角钢琴可以在地板的倒影上看出,大提琴的银色的琴脚闪出光线,十分耀眼。
于是克拉拉听着听着,对大提琴手不由得多注意了几分。
及至几首曲子落幕,中场休息时间到,身边的听众起身去洗手间,甚至旁边坐着轮椅的老人也走了,夏洛克发现她还在盯着大提琴手坐着的位置。
“怎么,”夏洛克低声说,“被大提琴手迷住了?”
这语气让克拉拉想气他一把,于是笑盈盈地说:“当然,大提琴手优雅妥帖,低沉婉转很是好听,瞧他揽着大提琴的姿势,像不像在抱着一个美人。”
夏洛克立马说:“即使他揽着大提琴的时候像抱个美人,那么我想那也不会是你,亲爱的克拉拉,他刚刚一直注意着舞台正前方大约是第四五排的那位女士——”他顿住,“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克拉拉笑眯眯地说,“你继续。”
“……愚蠢。”夏洛克转过头,克拉拉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的侧脸,于是夏洛克·情商低·福尔摩斯终于反应过来,转头道,“你莫非以为我是吃醋?”
“不是我以为你吃醋,”克拉拉憋着笑,尽量严肃地说,“你可能自己都没发现你吃醋。”
“可吃醋的前提是我对你有好感。”夏洛克反驳她。
“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克拉拉一本正经地说,“亲爱的,你得承认,我谈的恋爱比你喝过的咖啡还多,就经验来看,你应当相信我。”
“经验主义不会带来什么好结果。”
“一昧寻求创新却容易钻牛角尖。”
夏洛克赞赏道:“我得承认,克拉拉,你的诡辩本事之强让我叹服。”
“噢,夏洛克,你不是这样的人的,”克拉拉惋惜地说,“你怎么好意思把你的判断失误归结于我的言辞犀利呢?你变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夏洛克。”
夏洛克看着她:“我不认为我判断失误,就你之前的话来说,我既然是一位不懂体会感情的迟钝之人,那么对于爱情,我自然不那么灵敏,我既不知道爱情,又何来吃醋?”
“亲爱的,感情已经跳脱出你的理性层面了,”克拉拉回答说,“既然如此,你就不能再用理性来理解它,就好像相对论不适用于量子物理一样,你要理解爱情,就得换个思维模式。”
“所以你的结论是……”夏洛克答道,“我爱上了你,而我自己不自知?”
克拉拉欣喜地点头:“没错没错。”
“呵,”夏洛克冷漠地说,“你忽悠人的本事很强大,不过我想这一定是不靠谱的,毕竟按照你的方法,那么我可以坦率的说,鄙人对华生的感情都比对你的感情深。”
克拉拉转眼便露出阴恻恻的笑:“……这是鼓励我去干掉约翰华生医生?”
千里之外在诊所加班的华生猛地打了个寒颤。
夏洛克扶额:“断章取义的本事也不小。”
“够了,二位,”前排的人实在受不了了,转头对他们说,“看在上帝的份上!这是音乐会,不是你们的辩论会现场!请尊重一下我们以及这场音乐会!”
两人的斗嘴这才消停,二十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就这么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消磨过去了。
下半场的音乐会开头,水平依旧出色,只是这回大提琴的表现明显要比钢琴演奏者出彩——与其这么说,不如说钢琴演奏者的水准有些波动。
“发生了什么?”克拉拉喃喃地说,“这段演奏很奇怪。”
夏洛克的眼睛也已牢牢锁着台上的两位音乐家。
好在接下来,两人的水平皆是发挥出色,三套组曲一过,音乐会接近尾声,相信所有听众都得到了非常不错的享受。
“说真的,夏洛克,”克拉拉一边鼓掌一边赞叹,“这二位年轻的音乐家必将大放异彩,非常棒,像是松露巧克力放在二十度度的冰箱里冻了一夜,拿出来的瞬间就塞到嘴里的丝滑和恰到好处。”
“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