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消多久,在昨天苍武告知的准确时刻,门板上便叩叩的响了两声。
——来了!
隼笨手笨脚的跑向门口,还不小心绊了脚,碰的一下将门打开时,便看到一张招牌扑克脸的苍武站在门外。
苍武见隼一张脸红扑扑的,气息还有点紊乱。他怕吓到隼,奇怪的拧了拧眉头,但也没多说些什么。
「早……早安。」隼咽了咽唾沫。
「早。」
「那个,昨、昨晚……」
「昨晚?」苍武正感到疑惑,脑袋里啪的一下想起了昨晚好像有来隼这里造访过:「啊,昨天晚上我给你添了什么麻烦吗?」
「不,没有,是、是啤酒……」
「你说啤酒?啊,那个呀……」苍武头疼的回想起自己昨天好像是抱着一堆啤酒过来这里的……「对不起,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所以才会那样。如果你觉得那些啤酒很麻烦的话,我晚一点将它清走。」
「不、不是的,啤、啤酒放我这边没关系,只是想谢谢你说要……要分我喝一点。」隼貌似害羞的低下头,这倒让苍武慌了。
说要分给他说的好像啤酒全是自己的——自己竟然说出这么没礼貌的话。
苍武的自我厌恶感一下子沉甸甸的压在肩上:「这个没有什么好谢的,是我的不对。」
「不、不,才没有呢,老实说我很开心,然后那个……」隼眼神一飘一飘的望着苍武,扭着手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什么?」
「如果不介意的话,下次……下次一起喝酒吧。」隼话一出口,脸立刻红成跟苹果似的。
——这家伙也太容易害羞了吧?
苍武心里想着,无奈地,勉勉强强地扯出弧度极小的微笑:「当然不介意。」
隼一听苍武这么说,马上便连连开心的道谢了好几次。
——这样子的人,如果不好好照顾他,恐怕很容易崩溃吧?这样自己的罪孽就太过深重了……
一个半开玩笑的想法无形地在苍武心里形成,他总觉得自己手里好像被忽然塞进了一朵娇弱的花,颤巍巍的,让自己不得不想办法照顾。
「不过,现在还是必须先处理工作。」苍武冷下脸,晃了晃手上的电子表。
「啊!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我说了你不用没事就跟我道歉的……」
苍武带着隼,今天破例先从自己的楼层开始进行工作,并示范演练一遍给隼看。
新狱警的到来果然引起了不少人的好奇心,每到一层楼,就会引起一阵来自阴暗牢房内的窃窃私语声。隼因此感到异常的紧张,每每移动不了几步,他都要受几次惊吓,苍武只得在一旁频频安慰他这没什么。
一层楼一层楼这样示范下来,以及大致的规则介绍,隼也差不多懂了七、八成。
不过当遇到「牢房为何如此分配啦?」、「所谓的阶级是指什么?」、「馆内的狱警人数为何如此稀少?」这类令他觉得一头雾水的问题时,他几次是想发问的,但却又扭捏着没问出口,怕这样苍武会觉得他很笨似的。
没注意到隼的心思的苍武也以为他没什么问题,继续带着他前进。
苍武其实并不晓得隼对绝翅馆了解多少,知不知道绝翅馆是个进了就出不去的地方、知不知道绝翅馆内所谓的「弱肉强食」的生态、知不知道王这个地位的人权力有多大……苍武也不晓得隼进入绝翅馆内究竟是被迫、自愿、抑或是……被拐进来的?
但这些事都可以先放后头,以后苍武有的是时间可以好好了解这个人。
真正让苍武伤脑筋的是该不该、要不要告知隼馆内所有黑暗面的事实,然而每每却在看到他那副颤抖如白兔的模样时又打消了念头。
——这件事也许不用着急,日后再慢慢告诉他应该也没关系,而在这之前,自己应该要好好地顾好他。
苍武心里暗忖着。
「等会儿我会再陪你去你那一栋操作一次。」苍武说。
到达九楼时,和面不改色的苍武对应着的是已经气喘吁吁的隼。隼喘着气,一语不发的凝视着苍武的颈项。
「怎么了,我的脸上有东西吗?」苍武问,下意识伸手摸了摸脸和颈子。
这才发现自己正失礼的盯着别人的隼立刻回神过来,慌张的道歉:「对不起,只是……只是……我在想,我怎么都没被叮……」
「啊?」
「就是……那个……绝翅馆里原来也有蚊虫,叮的你的脖子都红红的……」隼的视线又摆上了苍武的颈子。
没想到这次被吓到的人是苍武,他身形大大地震了一下,啪的一声用手将脖子遮住。
隼看苍武红到耳根子的脸以及难为情的表情简直看呆了……他不知道原来苍武那张冰冷的俊脸上可以露出这种神情。
——不过是蚊子咬罢了,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呢?
「这没什么的,是我过敏才会这样,擦点药就好了,你不用放在心上……」苍武将领子提了提,顺口胡诌着。
那印记才不是什么蚊子留的,是天海——当然这打死苍武,他也不会告诉隼的。
「九楼就是王的牢房,王的行动是自由的,只要在特定时间上来通知王一声就好了。」迈开步伐,苍武转移了话题。
隼在苍武身后唯唯诺诺的,又想问关于王的问题,又吞吞吐吐了好半天不敢问出口。
两人站到牢房面前时,天海也正准备出来。
「早安,武……」
隼望着眼前出来和苍武道早安的金发男人,紧张的扭了扭手指,因为金发男人虽然长相漂亮的如同女子般,却给人一一种说不出来的压迫感和气势。
隼偷偷瞄向苍武,却发现苍武在这个浑身散发着气势的金发男人面前,依旧面不改色:「天海,可以下去用餐了。」
「嗯……今天你还带了个跟班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