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超打了个冷战,睁大双眼,脸上的疤痕更加明显:“你,你说什么?”
萧铎站起来,神色很淡,目光望着墙外的月亮:“你炸死我,就算能顺利逃出澶州,在大周也无法再呆下去。南唐、后蜀若收留你,便是与大周为敌,他们不敢。想必,你也只有向北逃了。北汉与大周本来就是死敌,只要北汉没有灭国,亡周之心就不会死。这毒计本来就是刘旻帮你想的?或者,还有别的高人?”
“萧铎,你都死到临头了,知道这些有什么用!”余超终于收起脸上的笑容,气急败坏地说道,“纵你一世英名,也没有想到今日会葬身在这不知名小山的土地庙里吧?可笑那些人还说你会做皇帝,我看你是根本没有那命了!”
余超说完,便往后退了几步,墙上忽然出现很多箭弩,锋利的箭尖全都对准萧铎,顷刻之间就能把萧铎射成一个马蜂窝。萧铎环看四周,面不改色地站着,身上凛然的气势,反而让人生畏。
余超不再看他,俯身打开了那装银子的木箱,冷不防地被一个从里头蹿起来的黑影,掐住了喉咙。
“叫你的手下全部放下武器!”那黑影钳制着余超喊道。
余超惊惶:“不可能!这箱子里明明装的是银子,我在山下的时候还派人验过!”
“掉包又不是多难的事。你要命,就叫他们放下武器。”那黑影冷冷地说道。
余超咬了咬牙,怕死的心理占了上风。他心想这地底下埋着火药,也不怕这两人跑了。于是喊道:“放下武器,你们都放下武器!”
“不能放!”又有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几分厉色。
“萧铎今日必须死!放箭,快放箭!”
……
章德威在山底下着急地走来走去。他原本也要跟着上山,那木箱子挤一挤能藏下两个人,但萧铎要他在这里待命。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全身都被汗湿,时不时仰头望望山顶。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土石崩落。身边的士兵指向远方说道:“兵马使,您快看,山上冒烟了!”
章德威趋前几步望去,果然见浓烟滚滚,将夜色都染成了灰乌,山头一片雾霾。
他们知道山上有埋伏,也知道可能埋有火药,但不知具体埋了多少。为了减轻伤亡,萧铎下令章德威带兵在原地等候,只跟魏绪还有赵九重上山。
萧铎一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如果有危险,他宁愿自己以身犯险,也不想连累无辜的人。这就是为什么那么多人愿意给他卖命的原因。他惜别人的命胜过自己的命。
“不等了,带兵杀上去!救出殿下!”章德威拔出剑,带人冲上山道。一路上,他们不停地听到轰鸣声,躲避着被震下山的土石。章德威心急如焚,恨不得插着翅膀直接飞上去。忽然,一个人影从弥漫着浓烟的山道上下来,一边咳嗽一边说:“老章,不用去了,我们都下来了。咳咳,火药是我点的,乖乖,整个山头都要炸平了。”
魏绪满脸污痕,头发炸起,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还咧着嘴傻笑:“这威力够猛吧。”
“你炸傻了?”章德威抓着他的肩膀,“殿下呢,殿下人在哪里?”
魏绪回头,浓雾中又走出几个身影,前面的两人被推搡着,后面的两人则走得十分稳健。
章德威认出其中一个,是后汉的归德节度使余超,另外一个女子嘴里塞着布,五花大绑,却不认识。
萧铎的外貌也有些狼狈,但神情仍是镇定自若的。他将那两个人推到章德威的面前,交代道:“带回去,严刑逼供。”
“是!”
余超被推着走,回头道:“萧铎,你以为你赢了吗!你没有赢,那些被劫持的富贾今夜就会命归黄泉!到时候所有人都会说你萧铎营救不力,连给国家贡献三成赋税的巨贾都保不住!萧毅的那些养民富民的国策,还有人信吗!”
魏绪脱了靴子,将袜子扯下来,直接塞进了余超的嘴里,吼道:“闭嘴吧你!”
余超惊住,只觉得一股恶臭熏得他几欲晕厥,但是又骂不出来了。
萧铎转身,对赵九重说道:“辛苦你了,先回去疗伤吧。”
赵九重的肩膀刚才中了一箭。是他发现火药的埋藏有个盲点,便是在土地庙的殿内。那里铺着青石板,不是泥地,埋不了火药。而且放置土地公泥像的石砌高台和那座泥像也可以很好地抵挡火药的威力。
魏绪过去搀扶着赵九重,他心中对赵九重的神勇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一个传信兵骑着马火速赶来。
他翻身从马上下来,跪在萧铎面前:“奉李大人之命,禀报太原郡侯。被劫持商贾共一十七名,成功解救出十名,重伤四人,死三人。”
在场三人皆是惊愣。萧铎盛怒,大声吼道:“李延思的脑子是被驴踢了吗!他是怎么办事的!”后面还跟了一句咒骂。
传信兵赶紧说道:“郡侯,不能怪李大人。原本我们埋伏得好好的,忽然有一帮人跑出来打草惊蛇,被匪徒发现。李大人为了救人,自己也负伤,他真的尽力了!”
“岂有此理,到底是哪个王八孙子出来搅事!爷爷去灭了他!”魏绪直接骂道。
“原镇宁节度使胡弘义的部下。”传信兵为难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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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对质
萧铎为免家中的人担心, 特意去官衙换了身衣服, 梳洗了一下, 命中人各自休息, 又给赵九重找了医士看过伤口,才回府。
他的胸口窝着一天火, 马骑得飞快,因为盛怒无处发泄, 所以抽马抽得极狠。夜晚的街道寂静无声, 那马鞭的声音夹着劲风, 便格外清晰。
到了府门前, 萧铎翻身下马, 本欲直接奔向薛氏的住处。但想了想, 还是转往柴氏那里。薛氏如今的身份到底是不同了,不是父亲的一个小妾, 而是后宫中的妃子,他没资格处置她。
柴氏在屋内诵经祈福, 秋芸站在外头,低头打了个哈欠。今夜是匪徒要求太原郡侯去赴约的日子, 皇后睡不着,她们这些做下人的自然也不敢懈怠。
秋芸忽然闻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循声望去, 见是萧铎过来,连忙行礼:“殿下,您回来了!”
“进去通报, 我要见母后。”萧铎面色不霁地说道。
“是茂先吗?快进来。”柴氏的声音从里头响起。
屋内只点了两盏烛灯,光线并不明亮。柴氏正在铜盆前净手,听到脚步声,没有转身,只语气带了几分欣慰:“事情都已经妥当解决了?”
“母后,被劫持的富商死了三人,重伤四人。”萧铎口气凝重地说道,“是胡弘义原来的手下半路杀出来,破坏了整个计划。若背后无人指使,他们不敢如此放肆。”
柴氏是何等聪慧的人,只听他说这一句,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她手掌上还套着串佛珠,坐了下来,抬手示意萧铎也坐。沉默了片刻,问萧铎:“你是说胡家和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