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厮客客气气的并没有因为吴襄官位低就摆架子,他笑道:“小的去通报一声。”
吴襄站的笔直,他手里牵着儿子,等了许久才有人出来,说是家主有请。吴襄也并未太过欣喜,他知道像这种老世族很喜欢摆架子,很瞧不起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可吴襄觉得受点气也没什么,反正都是为了儿子。
李家从外面看不出什么,可一进去还真是别有洞天,他们经过一个园子,院子里竟有吐水的石头,尽管敬天也很想来看,但是记得他娘教的不要在别人家交头接耳,所以目不斜视。吴襄很高兴儿子年纪这样小就有他的风范了,到了李灏那里的时候,李灏已然起身。
吴襄道:“冒昧来访,还请您不要怪罪。”
李灏年方四十,在家守孝,因此现在穿着的也很简朴,看上去跟普通的夫子没两样。他摸了摸美须,点点头:“请坐。”
吴襄寒暄一阵才说明来意:“在我们武威也没有像样的学堂,正好听说了您族里的族学办的很好,所以厚着脸皮带小犬过来。”
李灏对敬天招招手,敬天抱拳了一下,才过去,李灏心中犹生一丝好感。他随口问了几句论语和告子语录,他本来以为一个穷县令的儿子应该没多大的学问,可小孩仅仅只想了一下就胸有成竹背了出来。
吴襄在旁边与有荣焉,不愧是他的儿子。
李灏当即决定收下敬天,他让李夫人直接安排住宿,这下更是免了敬天住宿的费用。吴襄也送了许多武威特产和一百两奉送过来,留了清风在一旁伺候。吴襄本人也是县太爷,俗务很多,但怕儿子不适应,还是特地留了两三天看敬天习惯了才走。
秋桐一回来就被余榕叫了过去,余榕问道:“是好事吗?”
秋桐喜道:“是好事,李家那里读书风气很盛。李夫人也是难得的和气人,而且毕竟我们少爷也是官家子,他们还算客气。”
余榕笑道:“这就好,可我还是很担心他。咱们这些日子准备些节礼,等端午的时候送过去给李家。”越是边塞,要用到钱的地方并不太多,所以很多东西都能省了。像余榕在家穿半旧不新的棉袄反而觉得更舒服,这一来一去的节省了不少,余榕也不是个爱花钱的人,她每个月存的钱不少,但余榕明白以后要用的钱可能越来越多。
敬瑜也不小了,但是他是次子,吴襄相对对他的要求并不高,而且他看上去也对读书兴致缺缺的。不像敬天几乎是多读几遍就能记住大概,吴襄晚上跟余榕就有些忧心:“不知道这孩子将来要做什么好。”
“他还小,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了,若是文的不行就来武的。”余榕倒是很乐观,不是每个人都读书很厉害的,就是吴襄也是因为处境不好才奋发图强。敬天出生的时候,吴襄还在念书,家里境况并不是太好,可敬瑜一出生吴襄就已经是官了,家里的下人或者长辈都不敢说他,自然向上的心就淡了。
吴襄却摇头:“刻不容缓了,阿榕。我草莽寒门出身,在外漂泊也不知道多少年才是个头。我爹娘你也知道,差不多跟仇人差不多了,如果万一我们俩不在身边,这个小的怎么办?你和我毕竟不能时时刻刻的跟在他身边。”
一听这话,余榕有些乱:“怎么突然说这个话,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吴襄苦笑:“大将军亲征,你说有没有事?像我们这样在前线的人,说不定就被推出去做替死鬼了。”
余榕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她们这样的人,熬得出来就算是命大,熬不出来那就活该了。
次日,夫妻二人决定跟敬瑜请个教武艺的师傅,余榕直接去了陈夫人那里。陈夫人家里打扫的非常干净,余榕一去就受到了热情的对待,余榕也说明来意。
陈夫人拍手:“倒真有这么个人,是我哥哥以前的部下,我哥哥送给我作为陪嫁的。现下可好,正好教敬瑜,他眇了一目,但功夫是极好的。”
“这就好,我们太爷常说大的那个还读的进去书,小的那个却不是读书的料子,所以还麻烦您了。”她这话说的极为诚恳。
陈夫人不在意,反而劝余榕:“你们别把孩子逼的太紧,要我看敬瑜还小呢。”
余榕又谦虚几句,奇道:“怎么今天没看到樱儿?我还让秋桐做了梅子糕带给她的。”
陈夫人心里极为高兴,毕竟余榕这么重视陈樱儿,哪次来没空手,还专门想到樱儿,心里又胸有成竹几分。
“她出去玩去了,要知道你来我就让她现在家里。”
余榕嗔怪:“孩子嘛,喜欢玩是天性,就是我们敬天偶尔都有调皮的一面。现在不玩,等到我们这么大的时候,家里一大摊事,想玩也玩不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