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坐在他身边的方修立刻脱下外衣扔在他怀里:“果然脑袋大腿细的人就是不禁冻。”
脑袋大腿细的人愤愤然地看了他一眼,张口想说话,又被一个喷嚏打断了,胡不归摆摆手说:“行啦,先说正事,然后许如崇下午去休息,不许去实验室了。”
“哦。”许如崇擦擦鼻子,“这种固态介质把类体外能量晶和人体连在一起,起到一种单项情绪波疏导的作用,能屏蔽其他的情绪,只抽取单一类别。但是并不能屏蔽能量,也就是说,当外面的手环把从他身体里抽取的少量情绪变成能量以后,这些能量就会像水一样,一部分储藏在能量晶里,另一部分回到这根导管里。
“董梁的身体不具备能量晶系统的基本器官,所以并不能运用这些能量,于是它们只能拥塞在固体介质里。”陆青柏接着说,然后对着光,把胡不归他们带回来的手环拿起来,像辨别假币似的,觑着眼仔细看了看――那手环里面好像是某种液体,隐隐约约地闪烁着一些奇异的花纹,花纹像是蓝印一样,随着那些液体缓缓流动着。
苏轻皱皱眉,心里不舒服起来――这流动的纹路他太熟悉了,在他本人的肩膀上就有这么一个时刻流动着的“纹身”,生不带来,死却要带走,好像一只被盖了戳的实验猪。
只听陆青柏接着说:“至于这个,我有个猜测,小许,你说它会不会是个类似于能量中转站的东西?”
“就像是个不大受控制的遥控器,能在远距离遥控着和它有特殊联系的类体外能量环,然后失去了体外能量存储物的尸体里残留的固体介质就会变成另外一个能量晶,和遥控器组成一个回路,其中的能量支撑着尸体站起来。”
苏轻问:“就好比那时候传说我已经死了,能量晶里残存的能量出于某些原因,正和什么东西互动连接着,所以还有活性,在双核被激发的时候,才能利用这些能量修复身体?”
他皱皱眉,忽然觉得这件事听起来有点别扭,忍不住问:“我这是死而复生,按照医学上的传统界定,是活人呢,还是活死人呢?”
胡不归端着杯子的手一顿,忽然抬手在他后脑勺上没轻没重地打了一巴掌。
这一手来得突兀,大家都斯巴达了一下,就听胡不归闷声闷气地问:“疼不疼?”
苏轻捂着后脑勺。
胡不归又低下头干叼起一根烟:“疼就对了,这不是活得好好的么?”
苏轻怔了片刻,笑起来:“胡队,你可真是个又温柔又体贴的万用贤内助,不娶回家太可惜了。”
“……”
大家还没从斯巴达的状态里出来,就又都变成特洛伊木羊驼了。
胡不归瞥了他一眼,发现苏轻还是那么一脸似笑非笑不真不假的模样,就知道他这句话听起来挺真,其实还是在开玩笑,于是没好气地点评了两个字:“放屁。”
许如崇只得干咳一声,生拉硬拽地把越来越奔着春天奔跑过去的话题拉回来:“是……我也在怀疑,乌托邦做这个实验,可能就是在模拟形成双核的过程。能屏蔽其他情绪的能量晶,以及体外回路的刺激……不过现在看起来不大理想,因为运送到我们这里的每一具尸体里都有这个固体介质,可是他们都没能最后再站起来晃一圈。”
陆青柏目光灼灼地看着苏轻,好像十分想把他扒光了按在解剖台上肢解一下似的,幽幽地说:“是啊,即使这位出于某种原因,成功地站起来了,得到的能量却只够修复他一条腿的,没能修复他已经死亡的大脑和其他器官。”
他徒手扒开董梁的胳膊,推了推眼镜:“人体四种组织,上皮组织,结缔组织,肌肉组织和神经组织中,上皮组织应该是最容易修复的,其次是结缔组织和肌肉组织,神经组织是最难的,需要我们到目前为止无法估量的巨大的能量,和一些其他的机制。”
“不过目前看来,对方已经成功了四分之三。”许如崇悲痛地总结说,“果然在最后的光明到来之前,正义一方通常比邪恶一方处在劣势一点的地方……阿阿阿嚏!”
胡不归沉吟了一会,对方修说:“你以归零队的名义,请求公安部门协助,让他们帮忙查查董建国董梁以及董静都接触过什么人,要所有人的人名单。技术部和医疗所的同志们再辛苦一下――小许就不用了,给你放半天假,身体要紧。苏轻留守总部,随时跟进董静那边传过来的消息。”
于是散会以后,苏轻就坐在了几个通讯器和投影系统前,无所事事地偶尔瞟一眼屏幕上的录像,折着烟盒玩,很久以前他带着通讯器身陷灰房子里时,觉着这些通讯器里随时传出来的声音都非常神出鬼没,而真到他本人也坐在了这里,才发现这个工作无聊得很。
胡不归大概是记着他前一天晚上宿醉,特意给他留出时间让他补充睡眠的。
就在他迷迷糊糊已经快睡着的时候,门吱呀一声,苏轻立刻惊醒,一回头,发现屠图图蹑手蹑脚地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画笔――在被苏轻发现以后飞快地把手背在了身后,一双眼睛咕噜咕噜地转个不停,一副想干坏事的模样。
苏轻没好气地对他招招手:“过来,你又干什么呢?怎么不好好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