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紫维笑弯了一双桃花眼:“果然,秀棋对在下,还是不一样的。”
“你都说了,你当娘不当爹,你和他们当然不一样。”年修齐嘀咕着,似是汤药中有安眠的成分,药效上来,他又昏昏欲睡地闭上眼睛。
“你!”
傅紫维调戏不成反被将了一军,也不知道这小东西是真精明还是装糊涂,瞪着眼睛不甘心地将年修齐盯了半晌,见他果然鼻息绵长地睡了过去,才泄气地软倒在床上。
伸出手指来在年修齐的脸颊上划了划,指尖上感到一片滑腻温软,仍是记忆中的触觉。
傅紫维忍不住轻笑自语:“小东西,等你想起来当初是怎么被我欺负的,还敢在我面前这么安睡么?越是这么没防备,倒让人越是不忍心欺负了呢。”
皇宫内,御书房。
空旷的殿里只有三个人,萧国主坐在书案后面闭目养神,秦王立于殿下,还有一个小太监,站在不远处的蟠龙柱边,规规矩矩地垂手而立。
最近宫里传闻皇上有一个极为宠信的小内侍,应该就是他。秦王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萧国主开口道:“颢儿,关于你的传闻,你可听说了。”
秦王看了自己那陌生的父亲一眼,低首道:“不过是小人背地里谣言中伤,不足挂齿。”
“谣言亦可杀人于无形哪。”萧国主道,“颢儿,你知道,朕向来看重你。即便不管这传言,子嗣问题也的确是个大问题。你后院里的那些事,朕听说过,是太后对不起你,朕替她向你赔个不是。朕理解你的苦处,但放任不管也不是长久之计。颢儿,你也不小了,也该纳个王妃,替你将后院好好地管起来了。”
秦王一一称是,一副分外受教的孝顺模样。
“你第一个孩子的事,朕知道你心痛。那也是朕第一个孙儿,朕难道就不心痛。但事情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你放任那些对你有情的女子明争暗斗,不管不问,这也是你子嗣难丰的原因。颢儿,你不可再任性下去。”萧国主说到后面,声音已经有些严厉起来。
秦王仍旧一一应了。
“父皇教训得是,儿臣定会仔细反省,必不辜负父皇的殷殷教诲。”
萧国主见他受教,点了点头,又嘱咐几句,便挥手让秦王退下。
程秀棋走到萧国主的身边,替他将凉了的茶水收了,又换上热茶。
“这一次的传言,太子殿下也深受其苦。皇上为何只问秦王殿下,却不过问太子殿下?”
萧国主笑而不语,仰起头来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半晌才悠悠叹息一声。
“身负枷锁,走在悬崖。这是我萧国皇族的诅咒啊。”
程秀棋垂下眼睫,眼神晦暗:“戴着枷锁的又岂只是萧国的皇族。”
哗啦一声,太后娘娘的慈文宫中,柔软的地毯上已经碎了一地瓷器。
前来禀报的小太监凝神摒气地跪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张公公走上前来,将一众宫女内侍全都摒退,自己走到太后身边。
“太后娘娘息怒,不要气坏身子。”
太后那张保养良好的脸庞因为生气而扭曲着,眉眼间更见凌厉凶狠。
“那个野种!当年为什么就没溺死他!”太后怒道,“这个流言到底是谁传出来的?!表面上是攻击那个野种,实际上却将静儿拉了进去,真是其心可诛。静儿本就麻烦缠身,这一来又给那群老不死的抓着了把柄。反而是那个野种,要脱身出来比静儿容易多了。静儿他——哎!”太后怒其不争地叹了一口气,在张公公的搀扶下重重地坐了下来。
张公公道:“太后娘娘,幕后之人隐藏太深,这个时候纠缠是谁放出的传言也已经没有意义。依老奴看,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化解眼前的困境。太子殿下那边,还需要太后娘娘去劝一劝。”
“劝?怎么劝?哀家去劝他听吗?!”太后冷哼一声,“最好的化解办法,就是让那个野种——死无葬身之地。一个死人要怎么来当皇帝呢?!也好让那群认不清形势的老东西彻底死了心!”
☆、第 79 章
一阵脚步声突然从外面走近,太子掀开珠帘走入室内,看了地上散落的碎瓷器一眼,他顿了顿脚步,才又笑着走上前来。
“孙儿见过太后娘娘。”太子走到太后太前,跪地行了一礼。
太后忙将他扶了起来:“快起来,仔细着脚底下。地上都是碎瓷片,怎么就这么莽撞地跪了。伤着了怎么办?!”
太子顺势起身,向一旁垂首而立的张公公道:“劳烦公公安排下人清理一下。”
张公公忙应道:“太子殿下可折煞老奴了。奴婢这就去安排。”说完就识趣地退了出去。
太子扶着太后坐到椅子上,自己站在一旁,温言道:“到底是何人惹得祖母如此大动肝火?”
太后叹了一声:“你啊,你还敢说。我这一把老骨头,做什么不都是为了你着想?!你总不听我的话,非想把我气死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太子忙道:“祖母何出此言?!我知道祖母向来最疼我,您这么说,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祖母还这样年轻,孙儿盼着您一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您要亲眼看着孙儿的儿子长大成人,娶妻成子,还要看着孙儿的孙儿也长大成人,娶妻生子。”
太后听了太子这一番讨巧卖乖的话,先前的那一点怒气早就烟消云散了。
“行了,就你能说会道。真像你说的那样,哀家就要变成老妖怪了。静儿,坐到哀家身边来,哀家要跟你说说话。”太后指了指身旁的椅子。
太子依言坐下,双眼望着太后:“孙儿愿闻祖母教诲。”
太后叹了一声:“你果真愿意听哀家的话,哪怕只听上一分,哀家也就心满意足了。静儿,那个女子的事,哀家承认,是哀家做得过分了。可是,哀家全都是为了你好啊。你为什么就不能体谅祖母的一番苦心呢?!”
太子微微低首,垂下眼睫,敛去闪动的眸光。
“孙儿当然知道祖母的苦心,孙儿也从未怪过祖母。”
太后看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心口不一,也只能无奈叹息:“你是个知道轻重的孩子,相信不必哀家多说。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如今你就只有两个女儿,身为太子而不为皇室开枝散叶,这也是罪过。若有人故意以此来做文章,你这太子之位都岌岌可危。就算你是皇长子也一样!你那个父皇的心思,哀家是看不懂了。明明你才是太子,他却总是向着那个野种。这一次也是,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将你拉下水,除了那个一心觊觎皇位的野种再不会有第二个人。可皇帝居然只向着那个野种,对你这堂堂的太子却不管不问,简直荒唐!”
太子微微皱眉道:“祖母,元颢也是我的弟弟。”
“他根本不是!”太后睁圆了眼睛怒道,“他根本不是我元家血脉!他只是一个来路不明的野种!他若安安分分,我们皇家也不缺他那一份富贵荣华。可他偏偏要觊觎他要不起的东西!他有什么资格与你争夺皇位?!简直不自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