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最后看到的鸿元,方棋蹙起眉来,那个人像是他,也不像是他。
长街上发生的惨事很明显是那些无故出现的银光导致的,不管它起到的作用是传送魔兽还是生产魔兽,那股力量都非同小可。毕竟银光吐出来的魔兽战斗力不是虚的,长街上几乎有大半的修士惨死魔兽脚下,可见力量有多强悍,然而就是这样的银光居然被黑雾稳稳地压了一头,怎么可能?
根本不可能!
虽然在他眼里看来,鸿元哪哪儿都是好的,可也不得不承认,就算鸿元天赋异禀,身负魔兽血脉,但在继承修为的短短四个月里拥有如此庞大的修为也是天方夜谭!
那个人又切切实实的就是他,硬朗的五官,熟悉的温柔,高大的身材……两人朝夕相伴,他绝不可能会认错!
到底怎么回事,方棋本来全身都疼,现在连头也跟着一起爆裂似的疼。
本来风瑶山传音石小变大等等,这些谜题够他喝上好一壶的了,结果鸿元又冒出这档子事!看他游刃有余的应付,手法动作并不生疏,显然不是突然之间才爆发修为。如果不是突然爆发,那说明什么?说明他早就拥有如此强横的修为?怎么会……他继承修为才区区四个月啊……书里明明说三千年才能继承修为,一年十二个月,三千乘以十二等于三万六千个月,36000:4……这四个月他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极少有时间好好修炼,他原以为照鸿元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可能三万年才能成神……四个月绝对、绝对不可能有这样的力量……方棋几近吐血,他又陷进一个死循环。
猜的再多也没用,不如直接去问比较省事。方棋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待在一个封闭的房间里,没门没窗,四面都是墙,屋里没有点蜡烛,却白晃晃的犹如白昼,四面墙壁发出浅淡柔和的光芒。
这又是哪里?
既然没门,他怎么进来的?
方棋低头看去,自己躺在一张白石床上,看起来冰冰凉凉,触手摸起来却很温暖,不过身上的衣服……方棋目光凝住,愣住了。白色轻柔的衣裳,质地轻薄,触手柔软,一看便知不是凡品,谁给他换了衣服?鸿元……除了他还能有谁,他人呢?
方棋摸了摸衣裳,突然觉得哪里不对,他呆了呆,慌忙掀开了衣袖。
他从二楼滚到楼下,手肘手背擦着地滑过去,有大片大片的擦伤,可是……身上依然撕心裂肺的疼,却……没有伤口?
方棋默然片刻,小心地掀开上衣,一心以为会看到衣服黏着伤口的一幕,谁知肚腹上干干净净,没有血痕,没有血口……什么都没有。
方棋懵了几秒。
是他一梦睡了千百日,所以伤口早就愈合了?不可能……就算是这样也不可能连疤痕都没有,那十多根利刺锋利无比,从他身上穿刺而过,击在身后的墙壁仍有半寸之深,这么重的伤会没有留疤吗。
越来越多的问题涌过来,方棋脸色越来越难看,从床榻上跳下来。地上没鞋,光脚走到一面墙的前面,用手上上下下的摸了摸,触感坚硬,的确是墙没错。方棋四面墙挨个摸了摸,怎么都是墙!
他本就满腹疑问,为数不少的耐心被无数的疑惑和不合理磨得一干二净,如今看到被困在这里,几乎立刻开始急躁起来,他怎么出去?!
将耳朵贴在墙壁上,方棋试探着喊了一声鸿元,侧耳听了一会,外面没人应声。方棋磨了磨牙,该不会是鸿元做了亏心事,对他有所隐瞒,心虚所以不敢出来?!
方棋一边大声喊他,一边憋着气用力锤墙,还没两下,手掌锤得死疼,这墙不会是用石头垒成的吧,怎么这么硬?
方棋手换脚用力踢了一下解气,刚收回腿来,蓦然旁侧的墙面上传来细微的声音,方棋皱眉,退后几步看去,那面墙像是水纹一般扭动起来,方棋压低了嗓子,做出秋后算账的表情,准备等男人一进来就劈头盖脸的把问题砸过去!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然而进来的不是高大硬朗的男人,而是两个白衫少年穿过墙壁极了进来,看到他先愣了一愣,随即惊喜道:“你终于醒了?”
另一个白衫弟子激动地满面红光,道:“天啊!我这就去通知师祖!”
说完往后一转,熟练的穿过墙走了。
方棋也跟着愣了一愣,警觉地做出防御的姿势,看这两个少年人身手了得,不知道他跟着鸿元学的三脚猫的功夫能不能打得过,一边问道:“你们是谁?”
这小少年用颇为熟稔的语气与他说话,方棋回想片刻,面前的人非常陌生,确定并不认识这个人。
白衫弟子手里端着一个白色玉盘,上面有放着几个丹药瓶,白衫弟子端着盘子热切道:“我是云淮剑宗雁若长老手下的二弟子,您可以叫我雁飞。您昏迷了六天……可算是醒了,我修真界千千万万的修士,终于有救了!”
方棋:“……”
“……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认识你吗?”方棋眼神怪异,仿佛在看一个精神病。他和鸿元掠过书中大部分的剧情,跟修真界的大门大派,小门小派,从来没有打过交道!还修真界千千万万的修士……终于有救了?谁救……有病吧……他又不是救世主,等他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方棋为什么会挂……他必须挂,这个前面有伏笔,默念三遍不能剧透QAQAQAQ不过我保证,并没有为了推进剧情,而让修真界的修士智商强行下线哼!
方棋就是要挂得这么快这么突然。如果不是蓄谋已久的意外,打鸿元一个措手不及,但凡让他发现一点端倪都不会成功。修真界的修士算是背水一战啦!
第69章 移步
方棋越过他,去摸那名弟子穿过来他那面墙,一边道:“怎么出去?我现在真没空跟你闲聊,鸿元呢,他在哪里,我有话问他。”
旁边的人嘶了一口气,在安静密封的空间里声音格外明显,方棋顿下动作,侧头看他。只见这个叫雁若的少年露出一副相当古怪的表情……清秀白净的脸扭曲怪异,诸多情绪交织在脸上,充满了不甘愤恨,但更多的是惧怕。
方棋收回手来,神色不悦,你这是什么活见鬼的表情?
这是外面传来纷纷踏踏的脚步声,似乎来了很多很多人,雁若竭力将表情调回正常,低头垂手,恭恭敬敬地退了三步,站到一边。
方棋站在白色的玉石墙壁边,听着外面纷至沓来的脚步声,看看一旁低眉垂眼的小少年,忽然生出几分不好的预感……这么长时间以来,前前后后这个多问题加在一起,每一个都像是一个乱线团缠得他头昏目眩,如今处境不明,直觉却告诉他真相近在眼前,真相在一座深不见底的悬崖里,所有的疑惑都能在那里一探究竟,他要不要跳下去瞧一瞧?
正想着,他对着的那面墙有了动静,先是从墙壁上裂开一道从上至下的长长的细缝。这道隙缝迅速朝两边缩减,冰雪融化一般,很快出现一道高而宽敞的门。
方棋定定站着,迎上门外的众人,相对而视。
打头站着的是几个宝相威严、华发苍颜的老者,一看便知常年身居高位,严肃刻板,不苟言笑,耷拉着脸看他。方棋勉力撑着没有往后退,既然身居上位,这几人的气势自然不会怂,甚至好像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散发着一种我不好惹、我不好说话,以及高高在上的距离感,如果不是他这几个月来常日被鸿元那股侵略感极强的气质熏陶,这时候可能早就跪了。
方棋面无表情,想要不动声色的打量来人,无奈功夫到底不大到家,又因为身处陌生环境,前途未卜又紧张不安,直接变成了赤裸裸的探视。
这几人头发胡子全白了,好在身子骨看上去还很硬朗,精神矍铄,一看便知道他们活了很多年,但是不要紧,未来还能活很多年。
“方施主,”未过几秒,最前面的那人缓缓开口道:“我乃扶摇剑宗的掌门归慈,在我身后是修真界举足轻重的大家,有要事与您相商,已经等候多时。”
方棋懵得不能再懵的看着他,槽口太多吐不过来,方棋艰难地想……这人很有当领导者的天分,声如洪钟,低沉有力,天生带着一股威势。但这不是重点,重要的是他说话的方式,语气里有一股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他刚才说的啥?
叫做归慈的老者脸上露出歉意,道:“您才醒来,本不该提及此事,先缓一缓。但事关紧急,多耽误一刻便是百余条人命,实在等不及,劳您移驾,请随我往这边来。”
说完往旁侧让了几步,把门口全部让出来,方棋头开始晕,又晕又混,最后使劲忍也没忍住,摆摆手,闭上眼睛靠上门框,不断地深深呼吸,联想雁若之前说的话,修真界的千千万万的修士……再看眼前的老者自称扶摇剑宗的掌门归慈,剑修里数一数二的大家门派,还有后面那一堆看起来也是身份了得的人,站在他面前?
如果不是做梦,人证物证已经摆在他眼前,怀疑都有心无力。可这些大能修士跟他有什么关系……太梦幻太夸张了吧……方棋越想越混乱,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别说以他和鸿元现在的修为,很难与这些大能牵扯上关系,不是他谦虚,以现在的他们对上这些大能,当真是一云一泥,没有道理会生出什么交集,就算打起来,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雁若说他昏迷了六天……区区六天!能发生什么扭转乾坤的事情出来?!
不……不对,方棋快速思考,想到生前……之前与银光对抗的黑雾,鸿元真正实力绝不是他看到的那么简单。然而这并不能解决问题,即使没有诱饵那档子事,也有灵霄神女和长淮剑神横挡在他们中间,鸿元和他们势如水火,绝不可能握手言和,那么问题还是来了,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这些大能总不会是假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