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他不想见到犹如朝瑰那般的悲剧再度发生。
他低垂着眼眸,走在长长的甬道上。
“傅大人,马车正在外面候着。”
有守宫的戍卫向他抱拳说道。
傅望之抬眼一瞧,用冰裂大理石铺就的宫门外,等候良久的马车就静静地停在官道一旁。
好像,自他步入争门到而今,他很少在宫中见过攸廿将军。
听说,攸廿在城郊军营里训练新兵。
傅望之走近马车,目光轻暖地注视过来。
“吕一,又麻烦你了。”
傅望之撩开车帘,转眸看向正准备驱马的侍卫。
吕一就坐在马车前,冲他咧嘴一笑,摇了摇头。
他知道,他向来不会介意来回驱车的烦琐。
他还记得,攸廿曾告诉过他吕一的过往。
他面前的吕一,曾是攸廿帐下的一员大将,只因被敌军逼供时受了酷刑,落下了不能言语的痼疾,才屈身于此,成为了将军府邸的一名侍卫。
在傅望之看来,吕一状似莽夫,却胆大心细。
至少,他那双洞察锐利的眼睛,能令人推心置腹。
傅望之坐进马车,“吕一,去将军府。”
他想着,这几日,攸廿将军应当回城了。
吕一点点头,勒紧马缰绳,马车一路往前。
将军府在南侧,隔着几条繁华异常的街道,可见高高的宏伟府邸。
那是周饶先王赏赐给“镇远大将军”——攸廿的府邸。
那“将军府”三个金字,皆是先王御笔挥毫,彰显着周饶对能人武将的倚重及恩赐。
但是,周饶的重武轻文、尚武尚战,又何尝不落人诟病?
他深知,在坊间,攸廿总以“冷面罗刹”的面目出现在戏曲、脸谱上。
似乎,周饶底层的布衣黔首,并非热衷于长年征战。
戎马倥偬,渐渐地,会灼蚀周饶的百年基业。
傅望之下了马车,正欲迈脚踏入门槛,却遇见了外出采办归来的肖老。
“晚辈见过肖老。肖老,攸廿可在府中?”
他恭谨地上前询问。
风尘仆仆的肖老吩咐身后的侍从抱着采办的物品往后院里去,见他过来,摸了摸鼻子,“是傅小公子啊,当真是许久未见了!你是来找将军的吧,将军这些天忙着操兵排阵,可能,要过几日才会回城。”
肖老端着和蔼可亲的模样与他交谈。
傅望之得知攸廿半月未归,心底有些忧虑。
“肖老,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先告辞了。”
傅望之朝着肖老揖手。
肖老闻言也不拦他,只是嘴角的笑纹更甚,“那傅小公子可要常来。若是将军回府,老朽会遣人知会公子一声的。”
☆、悠悠苏秋
无功而返——
傅望之又去了城郊西苑,然而,也有些迟了。
近来,他的故人,似乎都在忙碌。
“吕一,回王宫吧。”
傅望之撩起车帘,帘卷微风,日愈西渐。
回了争门殿,甫一进门,就看见高贵的女子端坐在敞椅上,一袭冰丝高腰宫裙,绾云髻,青玉单簪,装扮十分清冷,却难掩细长柳眉下,那双风情潋滟的丹凤眼。
“苏嫔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看见她,一身荣光,仿佛是桎梏泥潭的鸟雀,很廉价地将终身许给了无情的高位,却处处昭示着顾影自怜。
倘若,有一天阴谋败露,苏娣,将要如何自处呢?
傅望之移步上前,“若苏嫔娘娘前来是为了打探王上明日的行踪,那臣下可以告知一二。倘若,苏嫔娘娘是为丹阳公主而来,那么,娘娘请回。”
傅望之遥遥站立。听闻他的话语,跟来的阿袖便退了出去,随手将屋门阖上。
苏娣抬起头,面无表情,“我等你很久了。”
苏娣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撇了撇茶沫儿,才开口道:“你插手丹阳公主的事情,暂且不谈。我只是想来告诉你,王宫之内,耳目众多,你不该去打听沁鸢殿。”
王宫大内,十二队暗卫,几乎百人,抹杀可疑之人,皆一概不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