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这样好的身手,理当报效家国的。”谢凝莲步轻移,在那武将面前站定,笑道:“这位大人。”
武将早看到了方才发生的一切,此刻见谢凝衣着华丽,也不敢得罪,忙站起道:“姑娘,何事?”
谢凝问道:“大人为何不许这位姑娘报名呢?”
武将道:“这女子如何能报名武举呢?”
谢凝道:“可这告示上没说不许女子报名呀!”
“这……”武将被她说的哑口无言。
谢凝又抿嘴笑了:“大人,胡乱揣测圣意,可不是什么好事呢。”
“就是就是!”宁绾云也趁机道,“你就知道女帝不许女子参加武举啦?说不定女帝希望有个女护卫呢?我就听说国库一案中,女帝有个极其厉害的贴身侍卫就是女的,将逆贼打得满地求饶!既然她能当女护卫,我为何不行?是不是你偏袒自己兄弟,怕他们输给我呀?”
一口伶牙俐齿,武将险些抵挡不住。
便在此时,兰桡走到孔惟道身边轻轻说了几句,孔惟道大步走来,将他的武将令牌拍在案桌上,冷冷道:“给她报名!”
武将一看是金吾校尉的令牌,便知道这宁绾云得罪了孔惟道,孔惟道要报仇呢,这可就不关他的事了。
“行,既然孔校尉都这么说了,那就来吧。”武将将名册打开,蘸好笔墨,道:“姓名、年龄、籍贯、家住何处、几口人、父母兄弟做什么的。”
“还要问这个的?”宁绾云不知为何白了脸,有些不自在,犹豫着不肯说。
武将险些将笔扔了:“你倒是说不说?不说赶紧走!闹了半天了,好玩是吧?”
宁绾云一咬牙,道:“宁绾云,绾青丝云鬓的绾云,十八岁,京城人士,家住……平康坊北曲三里大桂花树下。家里只有个母亲,没什么兄弟姐妹。”
这话一说出来,连匆匆赶来的琼叶都察觉出周围的气氛变得古怪了,孔惟道与武将同时道:“北曲三里?”
“是!那又如何?”宁绾云白着脸道,“女帝规定参加武举还要出身么?我又不是贱籍,你去京兆府查查看,我可是正正经经的百姓出身!”
孔惟道只听得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转头看向谢凝,得到谢凝的点头,才道:“写吧,谅她也不敢以奴籍参加武举,世上还有这等不怕死的人么?”
“行,孔校尉,听你的。”武将刷刷几笔将名册写好,随后把一个木牌放在桌上。“那去吧,后天早上拿着这个木牌去左金吾卫府,会有人带你去参加比试的。”
宁绾云一句话不说,拿着木牌就走,脸上又红又白,走出东市,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她正要伸手去擦,忽然一只白皙又瘦骨伶仃的手将一方绣帕递了过来。宁绾云转头一看,竟是方才遇到的秀美女子。她呜咽一声,道:“宁姑娘,你……你还是不要同我多处的好!”
“为何?”谢凝见她不接帕子,便亲自为她擦了脸上的泪,柔声道:“因为你出身北曲三里么?”
宁绾云的脸一白,谢凝便又温柔地笑了,道:“你不是说了么?你是百姓出身,不是贱籍人家。”
“可……可我母亲曾经是。”宁绾云低下头,难堪地说。
“那也不过是曾经而已。曾经我的母亲也身份卑微,不过在我看来,母亲为我做了许多牺牲,吃了许多苦,我从不为母亲而感到羞耻。”谢凝故意问道,“难道宁姑娘为母亲而羞耻?”
“当然不!”宁绾云立刻说,“母亲当年也是迫不得已的,她自己挣脱了火坑,我有什么好羞耻的?我娘是最好的娘亲!”
“这不就足够了?”谢凝握着她的手,将帕子放在她手心里,笑道:“宁姑娘,我劝你一句,今日过后,可千万别哭了。你既然选了这条武举的路,往后会遇到更多看不起你的人,你若是一个个为他们的轻视而哭,你下半生也不必做什么了,镇日以泪洗面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