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恙自然也看见了他们,在瞥见顾怀袖竟然跟取哥儿走在一起的时候,他脸色终于变了。
原本拧紧的眉头松了,可眼神却冷得很。
“取哥儿哪儿去了?”
沈取上前来,只道:“方才喂鹦鹉八哥儿去了,父亲跟钟先生这是……”
钟恒隐晦地扫了一眼站在桥头上的顾怀袖,又斜眼看向了沈恙。
沈恙听了取哥儿的话,心里觉着顾怀袖的事情取哥儿还是不知道的好,正想让取哥儿走,不料顾怀袖冷淡看了他一眼,竟然绕回桥上去,带着丫鬟从另一边走了。
一肚子的话全憋住,沈恙一个没忍住,竟然气笑了。
“连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人,瞧瞧她现在的脾气!”
张廷玉怎么忍受得了这种女人?
早日休了她多好!
沈恙捏着扇子的手用力极了,一时无语,只能揉眉心。
沈取看着他父亲这头疼至极的模样,倒是玩味得很:“父亲,方才我对张二夫人说您心头有个人,她说您有病,让儿子带您看看大夫去……我说您没病,我倒是多病。我说您是相思病,然后张二夫人帮您开了个方子,您想听听吗?”
沈恙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只看着沈取,眼底微光闪烁,终究还是问:“哪个方子?”
钟恒也是一怔,张二夫人还会治相思病?
这相思病怎么治?
当然又法子了,沈取道:“夫人说,相思子七七四十九枚,研磨成粉,煎服,药到病除!”
说完,沈取终于没把脸板住,笑了一声。
沈恙脸色铁青,拍他头上一巴掌,只道:“净跟着那女人来编排你爹!胳膊肘有你这样拐的吗?离那臭女人远点,只会带坏我儿子!”
“我倒是觉得夫人挺对,您这毛病是该治治了,哪里来那么多有夫之妇给您睡?”这儿没外人,沈取说话胆子也很大,只揶揄沈恙,“怕是还睡不着。”
说完,他微微咳嗽一声,却是转身便溜走了。
沈恙气不打一处来,心道这娘俩真是能膈应自己啊!
什么睡不着?那是爷敬着她不想强她,强扭的瓜不甜!
“臭小子……就这些坏毛病学我!”
“前阵还不知道谁夸哥儿算账清楚,今儿您倒是转脸来又变卦了,都说女人善变,您……”
钟恒说着说着便停下来,只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发冷。
沈恙睨着他,似笑非笑道:“钟恒,爷觉得你昨日的账没算好,爷也不记得是哪一笔了,你再去算一回吧,爷现在浑身都不舒服,劳累你一回,赶明儿爷叫人把辛苦钱给你搬过去。别谢谢爷,爷心里知道就成。”
第一九六章 花子
从桥上绕回来之后,顾怀袖便叫人给李卫捎了口信,说自己先走了。
她回了别院,看见张廷玉与张廷璐在下棋,反倒是张英跟张廷瑑在一旁看,有些没想到。
上去见过礼,顾怀袖本来准备走,可偶然扫了一眼棋盘,棋没什么,可张英的神情很奇怪。
她不大好直接问,观棋不语乃是这些人信奉的。
待得要转过庭院去,才听张英忽然叹了一声:“往年常见你大哥下棋,老喜欢一招围杀,一招鲜吃遍天,屡试不爽……”
后面的话,却已经听不见了。
顾怀袖走着,便看见了前面坐在廊下看书的张若霭,“怎的不进去看?”
“外面天气好,景色也好,所以出来看。”张若霭将书放下来,忽然道,“娘去沈园,见着李卫哥哥了?”
“他现在有了字,叫又玠,什么李卫哥哥不李卫哥哥的,当心他回头来打你。”
顾怀袖笑了一声,也坐在了前面,难得来了闲心,索性听张若霭背书。
整个江宁别院透着一种小户人家的安宁,少有人知道这里头住着的实则是高门大户。
丫鬟们在旁边走动的时候,都很小心,怕绕了霭哥儿背书。
那边的彭氏想要往前面走,看见顾怀袖与张若霭,又退回去了。
等到张若霭背完了这本书的后半本,彭氏这才有些小心地朝着前面去。
这几日来顾怀袖都在忙,问着也没时间见。
彭氏也不敢来,今日好不容易看见顾怀袖回来,又没有几个爷看着,所以才想来说上一说。
张若霭也看见彭氏了,便起来叫一声“四婶”,看着大人们似乎有话要说,他便说自己进屋去练字,顾怀袖叫青黛跟上他,这才看向了彭氏。
这一回看着彭氏,倒是没有了往日轻浮模样,顾怀袖便道:“过来坐吧,别拘着自己。”
“原以为今天见不着二嫂的,问了丫鬟,说是去沈园了,没想到现在又见到……”彭氏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最后理了理,才道,“我只是想来给二嫂道个歉,去年里 ……是我不懂事了……让二嫂操劳那么一阵,还……”
如今彭氏是没有依靠了。
彭维新只是想要利用她而已。
即便当年看不明白,这会儿还有什么不懂的?
彭冰莹想明白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跟顾怀袖闹僵了对自己没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