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妈也领着一干丫鬟下去了,这会儿是顾怀袖说是什么就是什么,没一个人敢反驳的。
白巧娘昨日来过,给了顾怀袖惊心动魄的一天,不知道今日,又来干什么?
她拉了白巧娘坐下,神情却已经没了早些时候那种小心翼翼,带着一种已经无所谓的淡然。
“巧娘今日来,不知有何要紧事?”
白巧娘以往以为顾怀袖是个好拿捏的软柿子,不过是给四爷干活儿的,可昨儿的事情让她知道,这顾三姑娘就是块长得好看的臭石头,不当不好拿捏,若惹了她反而会闹得自己不痛快。所以此刻,白巧娘的声音有一些放软:“姑娘应当收到了李光地大人家李臻儿小姐的请柬吧?”
对,顾怀袖的确收到了,可一转脸就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白巧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怀袖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白巧娘于是注视着顾怀袖:“爷跟奴婢说了,叫您一定要去参加,姑娘想要的,四爷还给您就是了。”
心头猛地一跳,顾怀袖眼底利光一刹闪过,锋芒将露,却又险险敛住。
她垂下头:“……我知道了,不过……”
“今日巧娘为姑娘改改这衣裳,明儿您等巧娘到了再走,正好穿着这一身新衣裳去,自然是极美的。”
都是托词罢了。
顾怀袖只说道:“诗词琴棋书画,我一概不会,劳四爷费心了。”
巧娘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之后青黛终于来了,将那折好的衣裳给她,白巧娘这才离开。
顾怀袖道:“青黛你把请柬拿来,我仔细看看。”
“小姐,在这儿。”
原本不是说不去了吗?怎么又忽然叫翻出请柬来?
青黛想起白巧娘过来这事儿,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可顾怀袖不会对青黛说太多的事儿,她只是仔细地看着这青黛,原来是李光地一双儿女一同举行的“惜春宴”,李光地年纪大了才有了个儿子,名为李钟伦,却因为自己老爹的关系一直没有参加科举。李光地历任几次会试主考官,自己的儿子只能避嫌,所以其长子李钟伦虽才高八斗,名满京城,却也一直不得科举之门而入。
其女李臻儿也是个才女,李光地本人算是文武双全,相传早年跟蓝齐儿公主还有过一些往来。
这些都是京中的附会了,顾怀袖想着就笑了笑。
好歹,未来的雍正爷还是给了自己一条活路的。
至于对方是不是将自己视作棋子,对她来说已经不是很重要了。
她不过夹缝中求存的蚍蜉,只要脑袋还在脖子上,便是一切安好。
京城里淑女名媛都开始准备了起来,只为着第二日在李府臻小姐的惜春宴上大显身手。
可顾怀袖兴许是最不在意的一个人,她日头起来了才跟着起身,还吃着饭就说白巧娘来了。
这一回,白巧娘倒是没进来,她直接叫人把衣裳递进来了,顾怀袖一翻,就从衣服的长袖里摸出了几张诗稿。
《咏春调》《惜春调》《惜海棠》《清明》……
她算是明白了,这四阿哥不知逮了哪一位才子给自己捉刀呢。
只是,写几首好诗,就能挽回好名声了吗?
顾怀袖可不这么认为。
她换上那十二幅粉蓝锻料的精致绣裙,也不怎么打扮,只轻轻用粉扑了脸,略涂了唇,让脸上多一分鲜艳两色,便不大理会了。
出门时候,顾怀袖果然见到园子里已经只有些枝头的残花,这惜春宴,却是名副其实了。
第二十八章 坑媳妇儿
今儿南书房里,康熙一直看着李光地,李光地一直看着墙角的西洋钟。
“李光地啊……”
“老臣在。”
李光地刚刚把目光从墙角那钟给收回来,就听见康熙这么喊了一声。
他吓得一激灵,抖了一下,忙应声。
康熙手里捏着一把文人画扇,一根根扇骨地扣着,有些悠闲。
御案上堆满了奏折,都是今儿批改完了的。
康熙拖长了声音,不紧不慢地:“今儿你干活比别人快啊。张英,你说是吧?”
张英一摸胡子,点了点头:“万岁爷目光如炬,今日李大人不管是写字还是念奏章,都很快。”
李光地心里咯噔一下,娘诶,他这是犯了什么错?
“万岁爷……”嘴里嗫嚅着就要说什么,李光地老觉得心底不踏实。
明珠跟索额图这才刚走,几位阿哥也是前脚才走,这时候南书房也没剩几个内大臣。
康熙打断了他的话:“老实说吧,今儿一上午你盯了那西洋钟十几回,朕都让三德子数着呢。三德子,来说说今儿早上李大人看了几回钟?”
三德子“嗻”了一声,赶紧上来,清了清嗓子:“今儿早晨进来,李大人已经瞧了墙角那钟十八回,还有六回被万岁爷半路叫住,没能看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