剁椒鱼头、青椒小炒肉、啤酒鸭、酸甜排骨、拔丝土豆、野山椒牛肉、炖鸡,外加一个豆腐鱼汤。
的确是家常菜,但是卖相却极佳,颜色鲜亮诱人,拔丝土豆上还“精心”放了一朵小小的西蓝花作为点缀。
连翰是两手不沾阳春水的,从来没有进过厨房。
她虽然能炒几个菜,但连翰总嫌她做的不好吃。
每年过年,除了在他家和他爸妈一起吃,一般都是在外面吃。
这是许白第一次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吃到别人精心只为她一个人做的菜。
贺荀说:“我好久没下过厨,不知道厨艺有没有退步,刚刚在厨房尝了一点,觉得味道还可以,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他说着站起身先替许白盛了一碗汤:“你先尝尝汤。”
许白乖乖的用勺子舀了一勺,呼呼吹了两口凉气,然后送进嘴里。
“是不是很鲜?”贺荀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许白垂眸,压下眼中的情绪,然后抬眼看他,带着笑轻轻地点了点头:“嗯,好鲜。”
贺荀像是松了口气,笑着说:“你喜欢就好,再尝尝其他菜。”
许白就在贺荀殷切的目光中把桌上的菜全都尝了个遍,最后得出结论:“好吃。”
贺荀笑弯了眼:“喜欢就多吃一点。今天是大年三十,就不要减肥了,放开了吃吧。”
许白冲着贺荀绽开一个笑:“好。”
“我没想到你那么会做菜。”许白说,贺荀的手艺好到足以开一家中餐厅了。
“大概是我家的男人都有做菜的基因。我父亲的手艺就非常好,贺望你认识的,他从小就对做菜感兴趣,后来还去各个国家游历了三年,就是为了学习当地的美食,而我,上大学的时候吃不惯学校食堂,又介意外面的餐厅不卫生,所以干脆在家学了几道家常菜,足以应付了。”贺荀随意的聊着:“我妈在家里是从来不会进厨房的,所以从小到大,只要在家,吃的都是我父亲做的菜。”
许白眼中带着淡淡的羡慕,看得出来贺荀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他说起这些的时候眼神很温柔,带着一丝柔和的笑意。
她不知道他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她长那么大,唯一接触过的家庭就是连翰的家庭。
连翰的父母是特别古板传统而且有着双重标准的一对父母,他们以自己儿子是个大明星而感到自豪,却认为许白不应该从事这个行业,因为他们认为女人不应该在外面抛头露面,更不用说在大屏幕上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了。
虽然相处不是很多,但是每次在一起,她都只能感觉到局促和压抑,却从来没有从他们身上感受到半点来自父母的温情。连翰对于他的父母也很少提及,在一起的时候也极少有亲密的互动,像是生活在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和她想象中的家人实在是相差甚远。
而此时贺荀口中描述的家人,才像是她想象中的样子。
“不好意思。”察觉到许白的失神,贺荀忽然想起似乎不应该在许白面前提及这些:“我不应该在你面前提起这些……”他为了更加了解许白,曾经了解过她的家庭,他无意的话语可能会给她造成伤害。
“没关系。”许白笑了笑:“我喜欢听你聊这些。”
两人一边吃一边伴着客厅电视机新闻联播的背景音随意的聊一些话题,后来又聊到电影,让两人都感到惊奇的是,两人最喜欢的一部电影是同一部,而且对那部电影的理解也都不谋而合,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做这样深层的交谈,意外的很契合。
吃完饭,贺荀制止了许白收拾的动作,重新系上围裙,对许白说道:“去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吧,这里我来收拾。”然后开始忙碌着把桌上的碗筷盘子碟子全都搬回厨房。
许白被贺荀赶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忍不住看着贺荀端着碗筷来回于餐厅和厨房之间的身影,感觉非常的奇妙。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呢?
许白到现在都没怎么搞清楚。
不过今天是大年三十,她决定不费这个脑子去思考太多问题。
听着厨房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那是贺荀在洗碗了。
许白想了想,还是穿着鞋子走了过去。
就看到贺荀正站在洗碗池前面认真的洗着碗,听到声音又回过头来看着许白,以为她有什么事:“怎么了?”
许白摇了摇头。
贺荀把头转了回去,一边清洗盘子一边说:“这里不需要你的帮忙,去看电视去吧,我洗好碗就出来。”
许白怔怔的看着贺荀的背影。
觉得很不可思议,贺荀看起来就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但是他做得一手好菜,洗碗的动作也很娴熟细致,男孩子做这种家务活总是很毛躁,贺荀却不会,他看起来很有耐心,很细致,就像这就是他的工作一样。
贺荀不经意一回头,却发现许白还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他,先是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忽然摘下手套,朝着许白走过去,然后伸手把惊愕的许白整个抱进了怀里,许白脑子里短暂的出现了一片空白,察觉到许白的僵硬,贺荀低声说道:“别怕,我就抱抱你。”许白并没有感到放松,只是绷紧了身子,却没有推开他,她心想,贺荀的怀抱好温暖啊。不到三秒,贺荀就松开了她,然后伸手摸了摸她依旧乱蓬蓬的小脑袋,嘴角带笑,显然心情很好的样子,眼神宠溺的注视着许白,低声说:“我的小玫瑰今天变傻了。”
是了,她本来也就二十来岁,她平时从容自若运筹帷幄的样子让他有的时候忽略了她的年龄,贺荀今天才忽然发现,他的小玫瑰还只有二十二岁,足足比他小了快十岁,还是个小姑娘。
“去看电视吧,我很快就好了。”他有些无奈的叹气:“你站在这里我没办法继续洗碗了。”
他眼眸深深地看着她,许白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立刻转身跑回了客厅。
贺荀无奈笑。该傻的时候又不傻了,她实在太诱人,如果她刚才没跑,那他就要忍不住亲她了。
洗完碗,把厨房的水渍清理了一遍,把厨房恢复到洁净如新的样子,贺荀才把手洗干净走了出去。
许白正倦着身子坐在沙发上看春节联欢晚会。
贺荀走过去,挨着她坐下。
许白看了看他,想说沙发这么长,为什么一定要挨得那么近。
但是他特地跑过来给她做了那么一大桌子菜,她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他坐远一点。
只好忽略从他身上传过来的暖意,继续盯着电视看。
连翰从来不看春节联欢晚会的,他是一个很喜欢交朋友也很喜欢热闹的人,所以即便是大年三十晚上,他也会约一大堆朋友在外面玩到很晚才回来。她只会表达她的不满,却不会和他大吵大闹,而连翰对她的不赞同也并不看重。
往往这个时候,许白就会一个人待在家里看春节联欢晚会。
她小时候住孤儿院,每年过年院长都会组织所有的孩子一起在客厅看春节联欢晚会,这几乎已经成了一种传统。
也成了许白根深蒂固的习惯,大年三十晚上一定要看春节联欢晚会才叫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