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之后乔瑾瑜回来,谢满月把清点好的册子给他看,乔瑾瑜也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你清楚就好。”
谢满月见他不甚在意这些,阖上册子交给谷雨拿下去收着,白露进来布桌,两个人坐下来吃了晚饭,乔瑾瑜谈及了宫中的事,“下月初宫中有家宴。”
乔瑾瑜说了一半便没有继续往下说,谢满月抬头看他,见他神情有些恍惚,“怎么了?”
“下月初的家宴,若是有人说了什么话,你别往心里去。”乔瑾瑜很快回了神,头摇的极轻,像是负重了什么。
他在宫中这些年来的日子都过的不大好,她初见他那几面时就知道了,若不是还有太子这个兄长在背后帮他,如今的境况不知会是怎么样。
谢满月笑了,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放心吧,我不会受委屈的。”
乔瑾瑜微怔了怔,看着她笑靥的神情,跟着露出一抹舒然,娶了她,才是他这辈子最幸运的事。
......
洗漱过后就寝,乔瑾瑜的精力总是比谢满月要旺盛很多,过半时谢满月就受不住了,只堪堪攀着他的身子嘤咛,他像是一团被平定外表包裹的炙火,一旦爆发发出来就无比的狂热。
脑海里闪过一抹空白后谢满月身子微抽,缓缓睁开眼,乔瑾瑜低下头来在她嘴上亲了亲,半响过去,抱起了香汗淋漓的她,裹着一件衣衫朝着里间走去。
雾气潮潮的里间,因着浴桶内升上来的热气而显得有些热,谢满月懒懒趴在那儿,身后有人贴上来,谢满月哼了声,脖颈处一湿润,温热的吻从后面朝着肩头上蔓延。
又是一阵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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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时谢满月醒了一回,迷迷糊糊的,又觉得身后有人搂着,紧贴着炙热的肌肤。
等到第二天一早醒来,把进来服侍的何妈给吓着了,谢满月睁大着惺忪的眼睛看着进来的何妈,软软的喊了一声,何妈瞧着谢满月一脸精神不济的样子,不免数落已经去上早朝的乔瑾瑜,“王爷也真是的,这才多少日子,得节制些才行啊。”
谢满月被她说的满脸通红,小夫妻俩纯属于无人管教的放养型,乔瑾瑜所求过度,谢满月累的提不起精神来,被何妈这么一说,她跟着也不好意思,抬手拉了拉衣领。
何妈已经让谷雨拿着药膏过来了,掀开衣角涂抹在红印的肌肤上,清清凉凉的感觉散开来,谢满月清醒了不少,抬头打了个哈欠,迎上了何妈不赞同的眼神,谢满月软着语气叫了声,“何妈。”
“姑娘也真是的。”何妈见她低着头,心里头是替王妃高兴,却又隐隐担心起王爷这年轻气盛的,要是一直这样,王妃白天哪儿还有精神,年轻人不能不懂得节制啊,自家姑娘嫁的还早了一年,之前老夫人还吩咐了,调养着身子再过个一年半载有身孕才合适。
谢满月起来后被何妈念了一阵,面若桃红坐在梳妆台前,身上穿着一件玫红的对襟锦袄,上面绣着大朵牡丹花,按着夏堇她们所说,这新婚头几个月,是得要穿的红红火火才行。
......
谢满月吃过了早食,李江备了马车,谢满月去往西琅集市边上的小集市,入了巷子后就到了纸符点门口,里面一个新招的伙计进进出出的端着东西,谢满月走进去,钟掌柜站在柜台前算着账。
钟继临抬头看到是她,手下的笔没有停,一手拨着算盘,“不好好在王府里呆着,你来这儿做什么。”
“想请你帮个忙。”谢满月看了一圈铺子里面,这钟掌柜还真是念旧的人,和之前那个铺子的摆设都是一模一样来的。
钟继临手下的算盘停了,合上账本锁到柜子里,吩咐伙计照看好外头,带着谢满月去了后院,一面走着,一面念叨,“你来了总没好事,说罢,要做什么。”
“想让你帮我做一场法事,你在周遭总有相熟的人,由你出面,帮我在私底下寻人刻一块好一些的牌位。”做棺材的,卖纸符做法事的,有时候吃的都是一个锅子里的饭,刻牌位的人钟继临自然是认得。
“你要刻谁的,还得私底下。”钟继临狐疑的看着她,谢满月拿出了一张纸放在她面前,钟继临拿起来一看,轻念道,“先妣乔母方孺人闺名彩娟之灵位。”
钟继临一怔,乔姓乃皇姓,这丫头是要给嫁入皇家的谁立牌位。
继而往下看,那生卒年又让他愣了愣,十二年前就已经过世了的人,姓方,夫姓皇姓,难道是九皇子的生母。
当 年方昭仪毒害岚妃的时候钟继临还没有来兆京,也是因着谢满月的关系,就去年,钟继临才知道九皇子的生母当初是犯了罪关入冷宫又上吊自尽的妃子,他常年是在 这一类的事情之间走动的,且不论是不是皇宫,寻常人家中出了这样的事,名字也是被剔除在夫家,别说有没有牌位,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冠上夫家的姓。
“丫头,你就算是真的要立这牌位,皇姓决不能加。”钟继临的神情显得慎重,“若是宫中的的确确是把她除名了的,她就不算是皇家的人,更没这资格冠夫家姓名,若是让别人知晓,这可是大罪。”
谢满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还知道连昭仪二字都不能加,替他翻过去那一页纸,钟继临看了之后神情这才松了下来,先妣方母闺名彩娟之灵位。
“要用最上好的来做,若是能先以供奉就再好不过了。”谢满月拿出一百两银子,“到时候牌位要上供时还要掌柜帮忙,做一场法事。”
“丫头,就算是这样,你们在王府中供奉也是不合礼数,这种事传到宫中去,宫里头的那位可是要大怒。”对钟继临来说那就是收银子办事,没多大的影响,可对他们来说,皇宫之中不可提及的罪妃,当今圣上深恶痛绝的人,定王爷和定王妃却要供奉,这不是打皇上的脸面么。
“没人知道就不会有人传出去了。”谢满月摇头,“这是王爷的生母,这么多年以来都没有能够受到供奉香火,地下有灵也实是难安,这已是不孝之事。”
谢满月这么说钟继临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所谓的法事不是要大场面,就是求个吉利和顺畅,“行,到时候选定了吉日我就去定王府。”
“还有一件事。”谢满月顿了顿,“有人失踪了很多年,一直没有音讯,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得知她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钟继临多看了她一眼,怎么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我不能,不过我师弟可以。”
谢满月眼前一亮,“需要些什么?”
“生辰八字,贴身之物。”
“我不知道她的生辰八字,贴身之物倒是可以去找一找。”
钟继临皱了皱眉,“那就难办了,此人失踪多久了?”
“八年多。”
院子里沉默了一会儿,谢满月紧张的看着他,“是不是时间过去太久了,只凭借贴身之物没办法得知她是不是还活着。”
“这不好说,你先寻了她贴身之物过来,多寻几样,若是能得知她的生辰八字是最好不过,若是还活着,说不定还能知道在哪里。”钟继临这一师门中,有本事的很多,可唯独他是最没天赋没本事的那个,“就算是已经过世了,能寻着尸骨入土为安也好。”
这 么多年过去谢满月其实不抱希望了,可那天在袁掌柜的铺子里听到他说云岩镇外那个大木山,谢满月心底里有又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当年老爹去剿匪,那贼匪 窝应该也算是大木山里面的,只不过不是什么深山老林,他们之所以找不到也可能是因为山林太大,也许合香还活着呢。
谢满月就是有这样的预感。当初贼匪窝被端,那寨子里并没有找到合香的踪迹,杀了人尸骨总还是有的,可就是什么都没找到。
什么消息都没有,也许恰好就是好消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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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初三是个好日子,钟继临低调着来了定王府,等带去了后院那边已经准备下的佛堂里面,厚重的帘子后面另外安排了一间屋子,供台已经摆放好,侧边还有一扇窗透光,按着钟继临吩咐的摆放位置在窗台下放了桌椅,对面的墙上还挂了几幅画。
就在这屋子里面,钟继临换上了道士服,又让谢满月和乔瑾瑜都在旁边候着,屋子里就只留了夏堇和霜降帮衬。
画符烧纸,钟继临的嘴里念念有词,镇压鬼神这种事他不会,但这些做法事之类的是信手拈来,有些人家亲人过世都要如此办一场法事,就会请他过去。
谢满月第一次见到这么正经的神棍大叔,看他在前面的做法祭台上摆放的数样东西,谢满月转头看了乔瑾瑜一眼,后者的视线一直是看着被钟继临放在桌子中央,还蒙着布的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