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可以问你个问题?”他实在好奇。
“不可以。”
“为什么?”
“我要回家。”她欲起身,被他按住。
“洁娘,为什么你宁愿嫁给林明泰也不嫁给我,连不爱的人都能接受,为什么我不行?”
你当然不行。
她倒没有立刻直言有多讨厌他,或者说“就是看不上你”之类的话刺激他,反而冷静的陈述,“林明泰没有你聪明,我有自信拿捏住他。你呢,你和你家人能接受我提出的条件?”声音如此动人,却没有一丝波澜,犹如冰凉的琴弦弹在心尖。
沈肃诧异的望着她,目光与她在七寸之间相接。
嗤笑一声,刘玉洁嘴角微扬,“我开出的条件包括但不仅限于那些,一旦成亲,双方还要立一张契约文书。”
彼此互相维护,同时彼此也互不侵犯对方的私生活
未来的丈夫只要遵守这张契约,她便能与他携手安度一生。
沈肃一手搭住她肩,一手轻放她膝上,怔怔望着她,良久无语。
其实他真的是个特别好看的美男子,又特别会照顾人,正常女人被他这样盯着不可能不紧张,尤其他的气息还离得这样近。
刘玉洁却既不躲闪也不脸红,反而将他的凝眸视为挑衅,暗以更冷硬的视线迎上去。
他目光缠绵,她却斗志昂扬。
“洁娘……”
他轻轻含住她的唇,想将温暖度过去,看看能否融化她那没有一丝涟漪的心湖。品尝到了渴望已久的小嘴巴,触感微凉而娇嫩,那瞬间,他呼吸凝滞,几乎是诚惶诚恐的观察她的表情,见她没反抗,才试着用舌尖抵住,试图撬开,她很配合的启开,然后一口咬住,沈肃要不是男人,眼泪都能疼出来。
毫无悬念,他被推开,然后挨一巴掌,这是正常流程。
“沈肃,”刘玉洁用帕子擦了擦嘴,漠然道,“这也是我不选你的原因。你,有欲/望,这样的贪念会让你心有不甘,总有一天,你会打破契约,那么,我们便无法友好的携手一生。”
欲/望,贪念?
是人都会有,只有你没有,你这个小怪物!他感到生气,但听见自己类似妥协的声音,喃喃道,“这些东西……可以用理性来控制。”
不,这种东西控制不了!她缓缓起身,目光冰冷没有一丝情愫。
当沈肃说“控制”二字时她脑海中只有他拉着她的手腕不停耸动的画面,她连缩都没地方缩。
如果说一开始她是自愿的,天真的想要从他身上换点好处,那么中间呢?中间她已经改口说疼,哭着向他求饶,求他不要再折腾她,她也对自己的反悔表示抱歉,连嗓子都哭哑……可他无动于衷,还教训她“做人不能出尔反尔”。
那不是出尔反尔的问题,而是她根本不知会如此痛苦,也不懂过程是这般的丑陋。
从来没有人,从来都没有人,这样的羞辱她!!
无疑撕裂了她的三观。
那种她自己都不好意思看的地方怎么能暴露出来!!
沈肃一点也不考虑她的感受,还问她这个过程与避/火图上画的有何不同?
避/火图是什么东西?原谅她至今也不知道。
其实就是大周出嫁女孩婚前必备的闺房乐趣连环画,由家中长辈亲手赠予。考虑到新嫁娘的娇羞与忐忑,林嬷嬷便不好多问,满以为佟氏或者小姚氏已经交代好了。
是以,怀着忐忑的心跳坐在新房等沈肃的刘玉洁,自以为跟他拉着手躺在一块睡到天亮就算完成任务。然而挑起盖头的沈肃哪里心情跟她拉手,惊怒交加,骂了声“骗子”就离开。
后来,一个只会纸上谈兵没有实战经验的血气少年和一个脑子一团浆糊的少女,在错误的时间,在她还不懂什么是爱的时候,完成本该属于彼此的仪式,留给他两世难忘的记忆,而她,只有对人性的绝望。
韩敬已曾问刘玉洁什么是爱?她久久无言,爱么,她也不知。大概就像阿爹对她那样吧?
他问她令尊如何待她?
她答保护她,给她最好的。
他便送她一盆叫玉露的多肉植物,透明如水晶,有时候绿如点翠,有时候又像紫罗兰,果然是最好的。
他问她感觉到爱了么?
她抬眸,视线一点一点凝聚在他挂着汗水的额头,她感觉不到爱,只感觉到他在她身体里肆无忌惮刻下的创伤。韩敬已俯身吻她,更加用力……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沈肃才回过神,案上的茶已凉,佳人不在。
不知道为什么,他感到心头浮起无数惆怅,渐渐隐痛,目光也随之蒙上自己都还未曾察觉的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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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刘玉洁望见一抹熟悉的身影,连绿衣都认出了。
刘玉冉大概逛了胭脂铺子,梅妆指挥小厮将大包小包的东西搬到车上。她本人却在与一个俊美的少年人讲话。
“你是不是故意的?”方晓恒嗤笑一声,“喜欢我就直说啊,不用这样吸引我注意力吧?”
说真的,她要是知道这家铺子是他姐姐的,她宁死也不会过来自取其辱。
“我,我没有!”她面红耳赤,是气的。
“没有?那就是单‘蠢’的进来买胭脂水粉?”
是,是又如何!她抿唇。
“所以……也就是有钱打扮没钱还我那三个铜板?”方晓恒剑眉一凛。
三枚铜板?刘玉冉愣了下,苍天可鉴,这事早就被她不知忘到哪个犄角旮旯。自那天后,她有意回避,很少见方芳,渐渐也忘了方晓恒这么一个人,谁知道他今天又跳出来。
简直欺人太甚,她红着脸摸出一角银子丢给他,“不用找了!你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