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还不如责备阿爹两句呢!
刘玉洁眉头紧锁,想起小时候做错事,祖母瞪着眼睛呵斥,转身就会做好吃的凫茈糕、玫瑰糕给她。而佟氏就不一样,不管她多调皮都笑呵呵,从未流露一丝不悦,只待人毫无防备的某天,挑拨的祖父大发雷霆,拎她过去劈头盖脸一顿训。
从那时开始,她就深深体会到面上笑呵呵心里愤懑的人有多可怕。
“有没有办法为阿爹洗脱嫌疑?”
“这一点刘大人自己就能解决。”沈肃道。刘涉川不到四旬位列小九卿,三不五时被圣上留在宫里当值,又岂是无能之辈。
真的吗?
刘玉洁再次陷入疑惑。
那么韩敬已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刘大人有足够自保的手段,这件事真正受影响的人是三皇子,”沈肃顿了顿,似乎觉得对她说朝廷上的事不宜,便打住,换了个话题,“来日方长,众人定会看到刘大人与三皇子划清距离。”
大的影响没有,小的影响肯定有,不过这点刘涉川应该比谁都清楚,也不是洁娘能操心的事。沈肃简单说了两句,让刘玉洁明白此事没有她想的那么严重。
是呀,目前当然没有那么严重。
但总会有那么一天的,只要韩敬已不死,就会有那么一天。
刘玉洁心不在焉的点点头,“谢谢。”
额头一凉,他的手探过来。
这个举动大约引起了她的反感,女孩柔软的身子微微瑟缩了下,眼底流露克制的厌恶。她推开他的手,“不要碰我。”
“你发烧了。”他说。
胭脂的颜色浮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从她坐在对面,沈肃就觉得不对劲。
刘玉洁诧异的抚了抚脸,滚烫的,怪不得头有些晕,出门的时候还不觉得,怎么说烧就烧了,大概思虑过度……可是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没说。
“沈肃。”
她唤他的名字,娇颜酡红,润泽的杏眸氤氲了一层雾气,似是被体内的热度蒸腾的。看得沈肃心慌意乱,摸了摸她额头,“先回家吃药,待你好了我去找你。”
“等我把这件重要的事说完。”
“说。”
“你能帮我一个朋友进五城兵马司么?”
沈肃现在是东城的副总兵,安插/个人不过是小菜一碟。刘玉洁神色殷殷。
“这是求我办的第二件事?”
嗯,她点头。
“年纪,户籍,秉性如何,是否有功夫在身?”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来,刘玉洁定了定发虚的身子,终于体会到沈肃承诺她三件事时专门补充的那一句话的妙处。
别以为随便什么事我都会答应你。
他确实落实了这句话,不管她提什么要求都要被他再三审核。
“他的功夫很好,”想说再过几年肯定比你厉害,又怕沈肃嫉妒,便咽了回去,她继续道,“秉性纯良,特别懂事,户籍永州,不过阿爹已经答应我帮他迁到长安。如果能在兵马司任职,正好就此安定,将来也好将老家的弟弟妹妹接来一起住。”
他对这个人在哪落户或者弟弟妹妹什么的真不感兴趣。沈肃打断刘玉洁,“年龄?”
年龄啊。
她吱吱唔唔一会,小声道,“十……十二。”
大概也清楚自己的要求过分,一张仿佛喝醉的小脸微垂,少了几分木冷,多了些许这个年纪应有的娇憨,沈肃窜起的怒火“噌”地被浇灭,但依然不悦道,“你为何不直接要我帮你养孩子?”
不用你养,他有地方住也有饭吃。刘玉洁睁大眼睛。
沈肃气结。
“他这么小,去了干什么?端茶倒水吗?”
九安才不是下人!
“端茶倒水”这四个字明显激怒刘玉洁。
“他比你强一百倍,就算年纪小也比你强,凭什么要他端茶倒水?”
女孩大大的眼睛含着薄怒,水光四溢,几乎要把人的魂儿溺进去。
沈肃心尖一痒,拿她实在没办法,“好,比我强。”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跟你好好说话,你在哄小孩么?答不答应倒是给句话啊!她心绪不稳带起一阵晕眩。
沈肃一惊,也顾不得她言语的冲撞,急忙拉过她,“得了吧你,也就有本事跟我耍横。听话,我们现在看大夫。”
她看上去很不好。
小手冰凉,额头却滚热,这样的烧最麻烦,容易反复,时高时低,一不小心就会烧死人,沈肃没想到她这样严重。
刘玉洁只蹙了蹙眉,身体便不由自主趴进沈肃怀里,她这才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使不出,轻飘飘的,脑子好似一团浆糊。滑腻的脸颊紧紧挨着沈肃冰凉的脖颈,他的喉结会动,弄的她不舒服,可她连抬起脸的力气都没了。
洁娘。
他哑着嗓音低低唤她。怀里的人绵软的他半边身子发麻,却又烫的他心里焦灼。
听闻动静,始终保持警惕的绿衣冲进来,只见沈肃打横抱起小姐。
“我家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