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却神色淡然,随手扔给老王一锭成色极好的银锞子,曼声道:“勿要多嘴……你走吧。”
老王双手接过那银锞子,忍着咬一口的念头,赔笑着递给两人一个青色的小包裹:“小官人,这里面是几块五芳斋的糕点,拿路上垫垫饥啊!”
那少女眼睛一亮,顺手接了过来,嘴角弯弯,看着老王的眉目立时柔和不少:“嗯,算了算了,你走吧!”
被她搀扶的人却是眸光微闪,划过一道冷芒,转瞬即逝。
“嘚儿——驾!”又是一甩长鞭,老王驾着马车悠悠地调头离开,留下路边两个相携的年轻人,在这荒郊野地里,形容分外凄凉。
似是不经意地回头扫了一眼,老王叹息着摇了摇头,却还是按下了骤然升腾起的恻隐之心:是这两个小娃娃命苦,可怪不得他哟!
加上刚才得的银锞子,今儿一共挣了仨,这一年的嚼头都不用愁喽!
美滋滋地想着,老王布满褶子的脸上绽成了一朵花。
那被抛在路边的两人,正是从崇华仓促逃出的苏岩与童彤——彼时风头无两的崇华嫡系,今日灰头土脸的魔道奸佞。
不过短短一日,这消息就像是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九州,教她们不得不隐姓埋名,藏匿起来。
虽然在叶知秋的压制下,崇华派对两人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但是经由冰焰岛及千羽门牵头,却刮起了一股捉拿魔门妖孽、崇华叛逆的风潮——若是有机会,童彤真想冲到那两个老家伙面前指着他们鼻子骂: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满腔疑问却是触及苏岩少有的落寞之色后吞回了肚子里,童彤乐观地想道:她们这样算不算是私奔啊?
按照剧本来看,这是要在一起的节奏啊!
魔道之分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只要能跟着大师兄,还怕过不上吃香喝辣的日子么?
因此,在苏岩提议要去沧州寻人的时候,童彤很爽快地同意了。
极目远眺那慢慢离去的马车,童彤紧紧攥着那小包裹在怀,语气还有些恋恋不舍:“师兄啊,那么大一锭银锞子够去燕莺阁喝一趟花酒嘞!”
怎么这么轻轻巧巧地就赏人了捏?节约是种美德啊!况且,我们现在没有经济来源,要省着点花费嘛……
——燕莺阁,花街柳巷里的领军者,消费档次居高不下的销金窟。
苏岩闻言,淡淡瞥来一眼,唇角微微上翘,美目中却泛了一丝凉意:“哦?你怎么知道?难道……曾去过?”
一个姑娘家对这种眠花宿柳的地方如此了解,却是为哪般?
童小七,你知道的,太多了……
童彤背脊一寒,忙巴着苏岩的胳膊讨好一笑:“哪儿能啊!都是听五师兄说的……嘿、嘿嘿……”
——对不起哈五师兄,我不是存心出卖你的,不过俗话说的好,宁死道友不死贫道!
如果不是你整天在人家面前炫耀燕莺阁的花酒多么多么好喝,燕莺阁的糕点多么多么好吃,人家也不会好奇地去打听;也就不会顺便知道燕莺阁花魁的是多么多么好看,身价是多么多么娇贵……所以,说到底还是要怪五师兄嘛!
童彤理直气壮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形象瞬间又光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