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为此举棋不定新生不安时,忽然听见在h站在她跟前的人忽然轻笑一声,压低了声音道:“怎么,风很大?你在发抖。”
“……”
白术当然知道自己并没有发抖,虽然害怕,但是她也并没有害怕到那个程度,抿抿唇,嗓音微微收紧,利用在锦衣卫学来的易容术中的“变声”,她将自己的声音稍做变换,而后压低声音道:“王爷说笑,烈阳高照,光天化日之下,草民并未做错事,何必发抖。”
白术语落,稍稍后退一步——而北镇王也并未加以阻拦,还没等她松一口气稍稍放松,这时候,原本站在北镇王身后那也不知道是师爷还是他友人的人却一步上前拦住她:“慢着。”
白术只得无奈地停住脚步转过身,只听见那人在北镇王的默许之下问:“这位小兄弟,方才在外头便听见你一番言语,在下一介书生也是被说得心服口服——而眼下,北方征兵,兵营里缺少的正是小兄弟这样不缺血性且为人正直之人,再加上你身怀奇力,若是愿意入伍——”
白术尴尬地笑,光是听见“身怀奇力”四个字就胆战心惊,摆摆手正欲礼貌且含蓄地表达自己没心思参合这北镇王造反的浑水,却在这时,站在一旁许久未继续说话的北镇王居然郎笑出声——他这一笑,当真是笑出白术一声冷汗,还没等白术冷静下来,变听见孟朝玉用周围人都听得见的音量道:“你这师爷也当真是当得眼瞎,且是还没看出,她不是不愿意征兵入伍,而是没办法征兵入伍——”
“王爷,您这话怎地——”那果真是师爷的人一脸诧异,看着北镇王就像是在看一个放弃治疗的人。
“还没看出来么?”北镇王孟朝玉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白术,“她是个姑娘,当然入不得军营。”
白术:“……………………………”
万万没想到,直接被一眼揭穿。
众人愕然,几秒沉默后,周围那些人“嗡”地一声喧闹开来,无非七嘴八舌“怎么是姑娘”“我看分明是小伙子”“姑娘怎地如此大力气”……
唯独白术站在原地,转过头,见同行方才还抓着她非让她入伍不可的张大汉张大了嘴看着她,不远处的李婆婆也是一脸震惊,白术颇为愧疚地冲她歉意一笑,知晓这“远走他乡找活儿做”的少年角色不好再办,众目睽睽之下,她稍作犹豫而后三两步来到老婆婆面前,搀扶着她,压低了声音道:“婆婆,我先送您到您儿子那再走。”
李婆婆转过头,楞楞地看着背着一筐橘子这会儿搀扶着自己的年轻人——仔细一看,确确实实是没有少年那样突出的喉结的——这确确实实是她自己没好好观察,再者,这一路上这孩子对她确实照顾有佳,而且女孩子出门在外,女扮男装减少麻烦似乎也并非不能理解……想到这,那被欺骗的心情减弱了些,李婆婆动了动唇:“埃,那说好的让我儿在王府给你找份差事……”
白术闻言,似乎没想到这李婆婆不仅没计较自己被骗还惦记着差事的事儿,破有些惊讶,正想回答她不做数也无碍,却忽然听见搅黄了一切的北镇王在她们身后问了句:“你在找差事?”
白术脚下一顿,转过身看着北镇王。
后者笑道:“最近一直用的丫头同账房先生的儿子好上了,正要双双衣锦还乡,本王房里劈柴倒水的丫头倒是缺了个……”
白术想了想,问:“那王爷看,奴婢行不行?”
北镇王唇角笑意更深了些。
白术浑身发恶,然后听见不远处那只有一只手臂还风流倜傥状瞎放电的北镇王说:“爷瞧着,倒是可以。”
第164章
不是白术小心眼,只是这北镇王答应得太快,反而让她感觉到了深深地不安——那双狐狸似的眼睛盯着她瞧时,总让她从脚板底冒出一股凉气,就好像他除了看出她的性别外,还一眼看穿了她脸上的易容似的……
于是想了又想,白术还是决定,果断远离是非,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眼珠子在眼眶里转了一圈,在北镇王炯炯有神的注视之下,她还是干笑一声:“承蒙王爷抬举,须知奴婢方才只是说笑,纵是有百年修得的福气,奴婢恐怕也是没那个福分在北镇王府邸上——”
“那是本王的宅子,本王说有,那自然就有。”
“………”
你大爷。
白术闭上嘴,脸上的讪笑僵在嘴边,嘴角抽搐着抬起头看了看四周,不意外地发现此时周围的围观群众果然无一不瞪着她,每个人脸上都写着“不识好歹”四个大字,而北镇王站在他们中间,此时正笑眯眯地跟她招手——
那笑容分明就是仗着人多要将她吃死。
白术拒绝也不是答应也不是,一时间里外不是人——最要命的是,站在她身后的那婆婆还不停地用手捅她的腰,别看她人老其实劲儿还挺大,白术被戳痛了不免“哎哟”一声踉跄了步想躲,此时没站稳撞到了身后的北镇王,后者还颇为好心地伸出手扶了他一下——
白术对这人过敏。
在被他碰到的第一时间,各种糟糕的回忆就像是打开了闸门似的疯狂涌入,五叔那双瞪红的双眼和被血染红的皑皑雪地当即从她脑海中飘过,她倒吸一口凉气,抬起手甩开他,重新站稳自己时,她只感觉周围安静得可怕——
直到年轻的师爷说了声“放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连忙道歉,北镇王笑着拜拜手说无碍,又问了次她要不要到北镇王府去。
这时候再拒绝就是真的蹊跷了,白术被逼得几乎想去上吊,偏偏在对方的笑容里压根拿捏不准他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这件事——
不过如果他知道,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客气地她说话?
想到这里,白术总算是成功地安慰到了自己,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易容品,停顿了下,这才规矩地俯下身子,用更加规矩的声音道:“那奴婢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
虽然多少有一些羊入虎口送上门的感觉,白术就这么稀里糊涂进入了北镇王府上。
好在北镇王看着她是个姑娘,胸平屁股小的也没多大兴趣,把她捡回去就直接扔给了王府的大丫头凤枝,走的时候连头也没回一下——
那名唤做凤枝的大丫头是从小便在王府长大的,父亲是当年随着王爷被贬义无反顾来到这北方蛮荒之地的管家之一,对于孟朝玉一直忠心耿耿,在王府颇有地位——而凤枝也是打小被北镇王看着长大的,顺理成章成了王府的大丫头,虽然级别上不如那些个美人侍妾,在北镇王跟前却也多少说得上一些话……这些年下来费尽心思巴结她的人络绎不绝,嫉恨她的人也绝对不比想要巴结她的人少。
偏偏她的性子倒是随北镇王,是个软硬不吃的,向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会儿,凤枝似乎对自家主子捡姑娘回来的事情挺习以为常的,只不过把人捡回来直接往下人群里扔倒是头一遭,而且那被扔的人看上去也是松了口气一副不想再看见主子第二面的模样……画风也是有些奇清。
这让看多了想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不自量力的女人各种演戏的凤枝有些奇怪的同时,对白术的第一印象多少挺好。
“白妹妹,你都会做什么,同姐姐说说好给你安排个去处?”
相互自我介绍后,她领着白术往下人住的地方走,一边头也不回地随口问——一般姑娘家,无非就是会些女红或者洗衣烧饭做补品炖品,她正琢磨着要把这个小身子骨头的丫头往哪个活儿轻的地方塞呢,突然就听见她在她屁股后头说了句:“劈材烧水都可以的。”
凤枝:“……”
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凤枝脚下一顿回过去,却看见跟在她身后的人一脸淡定。
带着她熟悉了一圈王府,将信将疑地来到后院,指着最小的一桶水跟她说:“那这水桶?”
白术甩开膀子走过去,无视了凤枝指着的那个还没她脑袋大的水桶,直接把旁边那个大水缸子扛了起来——转过头就看见了凤枝那震惊的表情,看着她的反应,白术不由得想起了刚刚穿越来那会儿,知道自己能扛起那么大的水缸,她比凤枝看上去更加震惊。
“我就会这个,”白术放下水缸,脸不红气不喘地说,“让我绣花什么的,还是算了吧。”
凤枝唇角抽搐,终于明白北镇王为什么破天荒带回来个姑娘却往下人的地方扔——这跟个壮汉有什么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