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容锦用那支断笔将他所言一一记下,然后递给他道:“若是无误,便在旁边按个手印。丑话说在前头,他日若查出任何弄虚作假之词,后果自负。”
托赤看着纸,迟迟不肯按手印,吞吞吐吐道:“可否将我曾在西羌王座下效力之事隐去?”
何容锦道:“为何?”
托赤道:“这……”
何容锦见他支支吾吾不肯言明,直接抓着他的手指往朱砂上一按,然后印在纸上。
托赤瞠目结舌。
何容锦挥手道:“下一位。”
等托赤无可奈何地走后,何容锦才将纸条折起,收进怀中。
至傍晚,确珠一如既往地问起征召之事。
何容锦说了几个尚可的人选,然后轻描淡写地说道:“还有二人,自称来自西巴部阿力普特勤身边。”
确珠拿公文的手一顿,“哦?”
“一个善武一个善医。”何容锦道,“可惜那位擅长医道的人只会治外伤。”
确珠道:“他们现在何处?”
何容锦道:“在城中旅店下榻。”
确珠道:“明日叫京都护卫查查他们的来历,莫叫奸细浑水摸鱼地混进来。”
“是。”
确珠翻开公文,“明日午后呆在府中莫要走开。”
“是。”何容锦正思量着要不要告退,就听确珠又道,“是土丘俟斤的女儿咭格丽。土丘俟斤一直是父汗最坚定的盟友,有他的支持,更有利于突厥内部的团结。”
何容锦道:“小可汗所言甚是。”
确珠道:“你要好好安排。”
“是。”
确珠终于抬头看他,道:“你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何容锦道:“我一定好好安排。”
确珠眉头皱起,盯着他的头皮好一会儿,才挥手道:“去吧。”
何容锦慢慢地退出门外。
确珠突然道:“明日莫要喝酒。”
“……”
确珠没听到回音不由抬头看去。
何容锦僵着张脸,似乎十分痛苦。
确珠脸色这才缓和下来,“我虽不计较你这些,但这里是京都,人多口杂,保不齐他人闲话。”
何容锦低头道:“是。”
由于正午之前要赶回府,所以何容锦天蒙蒙亮就带着京都护卫去城中旅馆找巴哥喜和托赤。
两人此时尚在梦中,被叫醒后看到这样的阵势,不由一怔。
托赤看着何容锦,眼神闪烁,欲言又止。
京都护卫在场,何容锦自然不会越俎代庖,只是站在一旁听着他们打着官腔搜查。
巴哥喜是个暴脾气,起初还肯好言好语地回答,见他们动作粗鲁明显是来找茬后,按捺不住了,嚷道:“我们的文牒路引一应俱全,身份哪里可疑?何故为难我们?”
京都护卫冷笑道:“你以为细作们不懂得一应俱全,不留破绽吗?”
巴哥喜道:“你们怀疑我们是细作,可有根据?”
京都护卫为难地看向何容锦。
何容锦道:“我们收到消息,这间旅店的人统统有嫌疑,倒不是独独怀疑你们。”
京都护卫忙道:“正是如此!这间旅店的其他人也是要查的。”
巴哥喜怒道:“我们住的不前不后不左不右,为何不查别人,先查我们?”
何容锦道:“因为你会武功。”
巴哥喜皱眉。
托赤这时才有机会道:“他就是小可汗府的盛文总管。”
巴哥喜一怔,又重新打量何容锦。只见其人五官突出又不似突厥人这般粗犷,但也不像中原人那般细腻,倒像是取两者之长的容貌。
京都护卫搜了一圈,只找到一把刀。
巴哥喜知道他是小可汗府的盛文总管,倒不似之前那般激动了,只是淡漠地看着他。
何容锦低头扫了刀一眼,“刀刃卷了。”
巴哥喜道:“用得多,自然卷了。”
何容锦道:“京都不是用刀的地方。”
巴哥喜抿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