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第1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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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才是我熟悉的那个父皇。

在他身为人父前,他首先,是一国之君,心系天下的稳定与安宁。

我身子毫无意识的微微发颤,我不敢去想如果宋郎生知悉一切后会如何取舍,我只知道,这卷竹轴和这盒兵符,必须销毁,刻不容缓。

“阿左,阿右,先把火把给我……”

没有人回应我。

继而是火把啪嗒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以及滴滴答答的水声。

我低下头,看着熄灭的火把滚到我的脚边。

整个地洞的光线暗了暗,却没有陷入黑暗。还有一束火把由始至终在跳跃。

我迟缓的回过头。

看到了阿右被人捂住口,匕首划破她的喉咙,血色喷涌而出,溅在我的脸上。

一片赤色殷红。

一霎间,我只觉得脑内一片空白,如同被扼住了喉咙,不能言语。

那人见我回头,松开手,任凭阿右的身子慢慢滑下,倒地,悄无声息。

一手仍持火把,一手伸向我,做出摊开的姿势,波澜不惊道:“东西,给我。”

我几乎下意识的想要去扶住阿右,可突如其来的震怖让我麻木的不能动一指,我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一切,“原来……是你。”

阿左淡漠的盯着我手中的锦盒,重复一遍:“给我。”

我低头,看着方才还生龙活虎的阿右倒地不起,那种死到临头的寒意由脊背滋长开来,我竭力让自己的声音不要哆嗦的那样厉害,“在我身边,掌握我所有举动,却又了无踪迹的人,原来是你。处心积虑步步为营的是你,筹谋到这一步才真正出手的,也是你。”

“你才是……真正的,风离。”

第四十一章

他听我这番话后,微微扬起嘴角,“萧其棠,愿赌就该服输。”他开口,声音却不再是阿左平日里的爽朗样子,慵懒而散漫,入耳却觉得十分耳熟,“这一局,你输了。”

这一局?何曾……还有过上一局?

我怔怔的盯着阿右,见她始终无半点声息,不知怎地,痛极之后反而让我镇定下来,“你是从何时起假扮阿左的?真正的阿左人又在何处?”

他闻言忍不住笑了笑,睨了一眼倒在血泊中的阿右,反问我:“你说呢?”

阿左……也死了么。

风离见我紧紧抱着木盒,倒也没有上前来硬夺,“从你命他监视采蜜起,那个阿左,就不再是你那真正的影卫了。”

我心颤了一颤,“所以方才在石洞之外你杀掉的人,也只不过是你一枚棋子……”

他的眼神深邃,“若不能给你一个死去的‘风离’,公主又岂会轻易开启密道机关?”

原来请君入瓮,入得是他人之瓮。

他知我凡事事必躬亲,而身边所能信任的只有阿左阿右。以此入手,安排了一场又一场的戏,让我险胜一场从而麻痹大意。

局中局,计中计,终究还是棋差一招。

可这一场对弈的对手,未免对我的处事之风太过了若指掌。

这过程中许多时候即便是我自己,做出的应变也都是下意识的,并非预先筹谋。

我闭上眼,“你究竟是谁?”

他道:“既已识破,何须多言?”

“是,你是风离,可风离,你是谁?”再睁开眼,我已无法平心静气的同他玩什么对弈对局,“你能在七年前就将我的侍女采蜜纳为己用,为夺秘地之所灭镖局满门,苦心经营只为夺此兵符掀起硝云,而如今既已识破,你亦可在顷刻间将我杀害,却仍不摘下你的面皮,那只有一种解释,你怕被我认出!”

“萧其棠,”他的嘴角噙着冷淡的笑,“兵符与名册你若不给,休怪我手下不留情面。”

我咬牙道:“你以为你抢走锦盒,便能活着走出这衣冠冢?”

他一怔,淡淡笑问:“你是指冢外的明鉴司三十八影卫?早在今夜动身前,我便在他们的夜行服里下了无色无味的软骨散,方才迟你们一步入冢,正为确认药效是否发作——呵,公主能想到的,我又岂会毫无准备?”

饶是我心中五味翻滚,遍体生寒,却没有流露出任何讶意外的神色。

我说:“我从未曾小觑过你。今夜在入冢前,我根本不知这底下有什么机关暗道,更不曾想过有什么真假风离。所以,我当然也做好了准备……做好了输给你的准备。”

风离眉间微微一挑, “喔?”

“今日,早在动身前,我就调了神机营三十台大炮,直对万坟岗。”

我伸手入怀,掏出怀中五枝烟火棒,展开, “我与神机营统率约好,今夜丑时三刻前,万坟岗若无烟花信号,就齐发炮弹,将此处夷为平地。”

风离听我这番话,瞳光一闪。

“你要,尽管拿去,”我将烟火伸到他的跟前,“但究竟是要发一发两发三发四发五发,还是两发齐放三发齐放,这信号的放法,只有我知道——你要是杀了我,抢走这兵符,你会死,你要是不杀我,抢走这兵符,我不放烟花信号,你还得死……而现在离丑时三刻,应当已不足让你逃离万坟岗了吧,风离。”

“你疯了。”风离微微一笑,笑容再无半分镇定,“我若要杀你,根本不会容你多言。这兵符即便此刻叫我取走,你仍可筹谋应对,削藩也好调兵也罢,你未必不能扳回一局,但你宁肯玉石俱焚……”

我截住他的话,“与其放虎归山任你挑起战事让万民不得安宁倒还真不如玉石俱焚……反正我命不久矣,如今,倒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风离止住了笑容,他静静看了我片刻,那神色在火焰映照下显得晦暗不明,“公主以为今夜同前朝兵符命丧于此,天下便会太平了?符不在兵在,前朝皇族仍有人在,觊觎天下者大有人在。你莫要忘了,在外,还有一个宋郎生。”

我道:“风离,都到了这一步,你还妄图利用驸马扰乱我心神,有意思么?”

“驸马?”风离的表情就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又重复了一遍,“驸马?他那般对你,你竟还唤他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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