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然后,我看到了刺出这一剑之人——我的另一个影卫,阿左。
鲜血染红了整块地,风离双眼圆睁,良久良久,再也没有眨过,再也没有动弹过。
风离死了。
这个我视若大敌之人,前一刻还在谈笑风生,顷刻间就死在一柄无名剑下。
我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真的……死了么?
阿左将剑抽回入鞘,想要跪下,又见地上满是鲜血,改作躬身道:“属下救架来迟,公主受惊了。”
阿右问道:“你怎么来了?洞口可有人守?”
阿左道:“我见许久未有动静,又仿佛听见下面有打斗之声,放不下心就下来了,不过请公主放心,洞口我已让阿上阿下来守,若有状况,他们其中一人会下来通知我们。”
我依旧有些惊魂未定,想了想,问:“阿上阿下?”
阿左:“对啊,也是明鉴司的影卫呢。”
“……好名字。”我自顾自的把方才风离钉上墙的折扇拔下来,颇为后悔没事送什么铁骨扇,险些成了贼人的凶器,这心有余悸之下忍不住道:“这风离佯装中毒只为刺杀,现下应不会还是诈死吧?”
阿右俯下身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风离的尸身,蹙了蹙眉,忽地执起刀多捅风离几个窟窿,直到确定他是死的不能再死,才道:“嗯,不是诈死。”
我:“……”
阿左弯下腰捡起地上的木匣,仔细端详了一番道:“这……不是那时在国子监我所中之暗器暴雨梨花针?后来公主不是还让我查探这暗器的来路么?”
我将木匣接过瞅了瞅,点了点头。
当时施以暗器的是苏樵,用计的是陆陵君。
尽管陆陵君事后坦诚那毒针已叫他换过,可当我问说这暗器从何而来时,他只道是康王所予,其余一无所知,再后来康王党树倒猢狲散,我也就忘了这一桩。
何以今日风离也使用了同样的暗器?
莫非……当日康王谋逆一案起,风离就参与其中了?
那么,他扮演的又是何种角色?
今夜他诱我来此,要我开启这扇石门,之后呢?他本想做些什么?
还有,他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越想越乱,心口又止不住隐隐作痛,阿右扶着我道:“风离既已除,此地不宜久留,当先回府再说,阿左……”
阿左颔首,打算开路,我抬了抬手道:“且慢。”
我回转过身,重新看了那堵石墙一眼。
那堵石墙之后藏有惊天的大秘密。
今夜这一番动作既已暴露位置,极有可能招来更多虎视眈眈之人,我那句话并非诓骗风离,的确没有比一炮摧毁更安全的处理方法了。
可是……将秘密摧毁,危机便不复存在了么?
阿左顺着我的目光望着那面石墙,问说:“这上头的机关奇怪也哉,倒不知要从何开起……或让属下去拿几个炸药包将门炸开,岂不简单?”
阿右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石墙又高又厚还紧贴着石壁,若能炸开,整个地洞皆会塌毁什么馊主意……”
我一声没吭的看着,用扇子指了指石墙右上角,打断他们的拌嘴,“第一个字——周。”
阿左阿右倏然回头,愕然道:“公主?”
“这扇石门之后不论藏着什么,不打开来瞧一瞧,只怕今后要惦记的发慌。”我心中兜转了千弯百绕,“你们还愣着做什么?第二个字——陈!”
阿左阿右相对而望了一眼,饶是心里有百思不得解,终是训练有素的影卫,待我长扇一指,旋即施展轻功跃壁而上,阿右先推动右上角的“周”字石桩,警惕张望两处岩壁缝隙处,未见动静,同阿左颔了颔首,阿左方推动中心“陈”字桩。
“第三,‘沈’;第四,‘张’!”随我一声声令下,两个影卫飞檐走壁,应声压桩入墙,而石洞内除此声外再无其他动静,足见得我的记忆并未出错,当年那错误版本的百家姓,算是随大哥哥一同被我铭刻于心了。
洞底森森,我思绪旷至十万八千里,未及留心自己喃喃念到哪个姓氏,只听轰然一声,整个石洞连着地颤得嗡嗡作响,阿左阿右拉着我倒跃数步,但见威然矗立的石墙裂出一条巨缝来,缝隙愈裂愈大,刹时土崩石裂,尘烟狂涌,直待惊天动地的声响停下,一切寂静重归,归于黑暗之中。
当火把再度燃起时,眼前呈现之景象竟是——石墙尽毁,洞门大开。
阿右感慨道:“当真是鬼斧神工……”
阿左忍不住问:“公主,谁开路?”
我道:“谁问谁开路。”
阿左:“……”
我本以为这石墙之后藏着的会是金箱银箱堆成的千万宝藏,未曾料想,当我们亦步亦趋走近这幅别有洞天中,所见所望的,竟然真的是金箱银箱堆积的万千宝藏。
果然话本里所说的费尽千帆终究是一场空大彻大悟名利如云烟只是话本而已。
就着火光的映照,当一箱箱梨木箱被掀开之际,我的眼前一晃,只觉得这一眼望去,整个地洞几乎都要被这金光闪闪所笼罩。
阿左瞠目:“都、都是金子和银子……”
阿右随手拣了两块翻过背面看,“每一块都刻有前朝官银图样。”
我蹲下身来掂了掂,同意道:“确是官银无误,哎,这里边的财帛加起来,只怕连我朝国库也及不上呐。”
阿左奇道:“那瑞王究竟何来天大的本事,攒了如此钱财藏在这地库之中?”
我微微一怔,只觉得这问题问的颇有些奇怪,却又想不出奇怪在哪,便道:“如此财帛,他便是掠尽一生也未必掠的出,更别提这许多银子是官银了……依本公主之见,这些倒也不见得是前朝瑞王的钱财,据闻前朝开国皇帝打天下时,曾建立过‘桩库’,藏有各地收缴而来的金银财帛,此财帛有两用,一是救急救难,二是赎回被外族所攻占的燕地十州。后来传到第二代帝王时那燕地便被前朝大军给抢夺回来了,那‘桩库’也自然没有派上用场,改为‘内藏库’传了下去,唯有每任继位者方能动之。”
阿右惑然:“前朝国库既如此丰盈,何以后来会如此轻易被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