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遮天,一手捶地_第1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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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往炉里夹了炭火,“最后父皇到底还是心软,松了口让你们滚回府闭门思过……你喜出望外的扶他,他却甩开你走了,留你一人蹲在雨中痛哭……”

我怔住了。

宋郎生他……抛下了陪伴他淋雨的我,独自离去?

听着太子云淡风轻的叙述,即使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那滋味,也委实难受。

只是何以宋郎生从未提过呢?

再后来太子再说什么朝中政务,我都听不入耳了。

一直到我坐在回府的轿中,耳边还反反复复响着太子的那句“留你一人蹲在雨中痛哭”,越想越觉得心中似乎空缺了一块,不知该如何补全。

“轰隆隆”的雷鸣,转瞬大雨倾注而下,轿夫问我是否还要继续前行,我撩开轿帘见雨势凶猛,恰好旁边有个小亭,就撑着伞先在亭中避过这一阵雨。

亭中无人,我靠坐在长椅上,木讷看这雨幕,仿佛把我带回到另一个雨夜中。

那夜的雨比此刻还大,我紧紧拉着他,“我不知你为何要如此,更不明白我们之间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但既然说过生死与共……”

却听到他在挣开我的手时说的话——

“那些话,从来都是公主说的,我没有。”

只有这段破碎的记忆,再多的,怎么努力回想都想不起来了。

可记不得宋郎生这话的前因后果,却记起听到这句话时候的泉涌悲伤,我闭上眼仰起头,任凭斜雨溅在脸上,滑入衣间。

不知多久,脸上感受不到冰凉,睁开眼发现一只衣袖挡在眼前,替我遮住了袭来的雨点。

清风牵着广袖飘逸,我扭头去看衣袖的主人。

夜色下,那双深沉的眸中倒映出我自己的身影。

“聂然,你怎么会在这?”

他静静的看着我,开口道:“避雨。”

我这才发现他手中无伞,衣衫已落了不少雨,却不见得狼狈。相反我肿着的眼睛应当很煞风景,我避开他的目光,“这种雨应该很快就能停了。”

话音落后,陷入长久的无声之中。

就在我以为我们会一直这样呆坐到雨停时,他清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抱歉。”

我不明就里,“抱歉什么?”

“不知你是真正的襄仪公主。”

“哦。”我伸手让雨滴在掌中噼里啪啦的坠落,“我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为何你从不解释?”

我道:“解释不解释有什么分别?”

聂然缓缓道:“你若是假公主,那么驸马或许只是操纵你的人,可若是真的,那么他便是你的夫婿……”

我莫名其妙,“那与聂大人有什么关系?”

聂然垂眸道:“既然公主已有了心上人,当初又何苦……”

“我当时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么?”我有些不耐,转头看他,“聂司业都把整个村的人都请入京了,你不要告诉我你不知情?”

他终于变了脸色,“公主的意思,如果恢复了记忆,那么即使是在陈家村时,你也会离开?”

我的心有些飘忽。

这个如果,卫清衡问过我,宋郎生问过我,如今连聂然也问。

那时候的和风究竟是喜欢煦方多一些还是宋郎生多一些……

“这种问题,与聂司业又有何干系?”我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这个世上最该问我这个问题的人是煦方,可他已经不在了。他若还在,根本不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令我两难,哪怕我想离开,他也会……”

他会放手,只要我好。

那个时候的煦方,是这样回答我的。

没有自信没有安全感的和风,总是喜欢问许许多多假设性的问题刁难煦方。

假若你是江湖魔头,假若你是武林盟主,假若你有喜欢的人,假若你儿孙满堂。

后来有一天,他们两个躺在小山坡上看日落,和风忽然问煦方:“如果有一天,我的记忆恢复,想起了有一个非常相爱的人在等我回去,你会如何?”

煦方难得没有如往常一般奚落她,他默了很久才轻轻的说:“我会放手,只要你好。”

可惜那时的和风并不满意这样的回答,相反以为他并不在乎她,她气的一哼,起身就跑,刚跑出几步就听到顶上的云层隆隆滚动的闷雷声,她素来怕闪电,又想起自己站在村落的最高处,忙捂住双耳,一时竟怕的有些不知所措。

闪电划破天空之际,有人用掌心盖住了她的眼睛,拉着她转身入怀。

我不知自己为何会忽然想起这一幕过去。

是因为宋郎生令我乱了心,还是聂然令我动了气。

聂然见我说话说一半,问:“他会如何?”

我没有回答他,眼见天收了雨意,我弹了弹衣袖上的雨水,“我该走了,聂大人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说完正欲踏出小亭,耀眼的蓝光急骤驰过,闪电像利剑般直插而下,巨雷轰然而响!

不待我做出反应,便感到双眼被温热的手心覆上,臂上一紧的力量将我轻轻带入一个怀抱中。

咫尺而立,与遥若天涯的曾经重叠在一起。

四周一时安寂,连大雨滂沱落地的声响也听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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