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遥比司徒早了一步。根据重案组已经查到的结果,直奔三楼。
案发当晚,就是三楼某个房间的灭火系统的洒水器受到干扰而造成大面积洒水。林遥需要知道,这个洒水器是否被人动过手脚。
而司徒,拿着“凶器”和现场照片,回到案发现场,做勘查工作。
根据资料上说明,三楼一个无人使用的小储物间就是造就了很多落汤鸡的源头。林遥进来之后,第一眼看到打开的窗户。因为开着窗,屋子里很冷。他抽抽鼻子,戴上手套把窗户关上。回过头来,才看了一下这个不足三十平米的小屋子。屋子存放了清洁工具、凳子、椅子等东西。看上去都是崭新崭新的,没人使用过。天花板的正中间可以看到凸垂下来的洒水感应器。小小的红点闪烁着代表仍在工作状态。
屋子的举架大约有两米高,林遥拉过一把椅子踩上去,眼睛跟感应器成水平线。
感应器上非常干净,肉眼看不出什么问题。他只好下去关了灯、关了门,使用钥匙链上便携式紫外线小电筒,照射感应器。结果不能说不好,也不能说好。感应器上有几枚指纹,重叠的,零散的;整个洒水器无划痕刮痕,更没有被烧焦的痕迹。
林遥似乎并不失望,仿佛这一番检查只是走个程序,走个过场。他下了椅子后,开始检查房间里所有的东西。只要能用来垫脚的他都查了。
椅子和凳子都是硬塑质地,一个摞着一个,每一摞至少有五六个。林遥的眼睛忽然一亮,把所有一摞摞的椅子和凳子都拆开来,在腿上写下数字。随后,拿到走廊里并列摆放。他蹲下去,尽量保持水平线来观察。很快,他发现一些微妙的现象。
凡事标注“1”的椅子或者是凳子,上面都是积了一些灰尘的,但是他发现两把“3”和三个“4”在边缘部位也有灰尘。林遥开始重新排列椅子和凳子的顺序。这一回不是按照数字,而是按照边缘灰尘的多少来定。
这就像是一幅立体拼图,你只有拼出正确的图形才能得到最后的答案。林遥不断地更改数字,不断地变换椅子与凳子的位置、方向,足足忙了有十多分钟才满意地收了手。
两把椅子和四个凳子成纵队形,椅子把着头尾,凳子在中间。看上去,就像是……
“一张床?”林遥自语地说,“都被淋过一场水了,这点灰尘哪来的?”
与此同时。在案发现场的司徒却是毫无进展。不管他怎么试验,怎么重现案发过程,凶器都会被水淋到或者是被凶手的手掩盖了温雨辰的指纹。
其实,困扰着司徒的并不是“凶手究竟为什么要换凶器”,而是,“换了凶器对凶手有什么好处”。
在一起谋杀案中,不管是蓄意还是突发,凶手都在极力隐瞒自己的行迹,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掩盖行凶的真相。聪明的凶手会尽量少做事,因为做的越多,暴露的也就越多。除了凶手计划中必须要有的环节外,他们是不会做多余的动作。即便是突发性的案件,凶手在意识到危机的时候,大多会有两种选择。一,掩埋自己的痕迹(擦掉指纹带走牵扯到自己身份的东西)、二,马上逃离现场。
杀了魏奕的凶手在尸体背部刻下数字,这说明凶手并没有慌张。“慌乱中换了凶器”这一说自然无法成立。所以,凶手换凶器的原因一定是对其有好处的!
司徒否定了凶手带着两把刀来杀人的可能性,那么,唯一的解释,遗留在现场的凶器很可能就在凶手的视线里。凶手看到了一把刀,换掉真正的凶器。然而,他仍旧找不到“行为和理性”的解释。
他重又看着证物袋里的匕首,左右看,戴上手套拿在手里看。这不过就是一把很普通的刀,他确定这把刀并没有超过刀具管制范围,普通的不能再普通。
在司徒的概念里,刀只分两种。杀人的刀、做菜的刀。所以,他拍了照,给翟子希发了一条喵信。
“仔细,我知道你对做菜时候用什么刀比较在行。给哥看看,照片上这把刀是用来干什么的。”
很快,翟子希的喵信回来了,他说:“你这个是一把水果刀,切苹果、梨子这类水果用的。如果你用它切橙子,会破坏橙子的果肉,造成果汁大量流失。”
这一刻,司徒觉得廖江雨真是好命。
既然知道了这把刀只是一把很普通的水果刀,司徒不免再想:凶手用一把水果刀换了真凶器,为啥?
等等!?他的脑子里忽然亮起一个疑问:为什么是水果刀?
他急匆匆地跑出了案发现场,跑到一间挨着一间的化妆间走廊。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推开一扇房门,在里面聊天的两个女人吓得一愣。
“别害怕,我不是坏人。”司徒忙不迭地解释。
年纪稍大一点的女人惊愣地指着他,“你戴着白手套,拿着刀冲进女演员的更衣间,还说不是坏人?”
妈的,老子这张脸像坏人吗?
表明了身份之后,两个女人才放下心来。随即,司徒把水果刀放在她们面前,问:“你们见过这种水果刀吗?”
“当然。”服装师特别随意地打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把跟司徒手里一模一样的水果刀,“剧组福利,每天发两遍水果,顺带送刀。很正常啊,怎么了?”
“就是说,这种刀你们几乎每个人都有?”司徒问道。
也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服装师说,水果刀不是按照人头发的,而是按照房间发。每个房间一把水果刀,大家轮流使用。当然了,那些走红的明星们不用这个,人家都是自带的洗好切好的水果。
司徒连声谢过两个女人,急三火四地跑了出去。现在,他特别想念温雨辰!想的抓心挠肝!
口袋里的电话一直在响。温雨辰急的小脸紧绷,他真的快没力了!小哥哥太激动根本拦不住他啊!温雨辰被使劲地推搡了一下,耳塞掉了出来,噪音瞬间充斥着他的左耳,疼,疼的脸都白了。他下意识地捂住耳朵,放开了霍亮……
“温雨辰?”霍亮在激怒中察觉到温雨辰的反常,也顾不得跟对方纠缠,急忙蹲下去拢住小孩儿的头,“怎么了?”
“啊!别在我耳边大声说话。耳塞,我耳塞掉了。”周围人扯着嗓子的叫嚷声就像一根根针,刺在他的耳膜上。他一手抓着霍亮的衣服,一手在地上摸索。
耳塞,耳塞,耳塞掉哪了?
霍亮也急着帮他找。但,周围的人似乎对他们的行径更加不满,有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直接上去踹了霍亮一脚!霍亮却毫无反应,踉跄着蹲行几步,继续埋头给温雨辰找耳塞。
霍亮被踹,温雨辰看的真真儿的。所以,他惊讶地看着霍亮,不明白为什么这人都挨打了不还手还在帮他找耳塞。
见霍亮不反抗,剩下的人也涌上来踢踢打打,叫嚷着滚出去!这里不欢迎霍亮,以后也别来,来一次打一次!
霍亮没心思对付习家的老爷们们,小孩儿的脸色白的像一张A4纸,简直让他心惊肉跳。
“找到了!”霍亮的手终于摸到了小小的耳塞,焦急的神色荡然无存。欣喜的,愉快的,咧着嘴笑着。偏偏有人见不得他开心地笑,一脚狠狠地踩在他的手上,指尖捏着的耳塞顿时被踩的粉碎。
一霎,霍亮的脸色阴沉的令人胆寒。
☆、第20章
从一开始霍亮就本着“一切以案子为重”的原则来拜访习荣。结果,连习荣的面也没见着。
被习家的人骂了、损了、挤兑了,霍亮能忍,只要见到习荣问出当年邮包的线索,对方骂的再难听他都能忍。但是他忍不了别人说他是:有娘生没娘教的混混;更忍不了别人说:你不就是查小三,找个猫猫狗狗的三流角色嘛。他不过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忍不住了也要破口大骂。但他懂得分寸,绝对不能跟这帮人动手。动了手,什么事都不好办。
从跟着司徒至今,他从来没这么憋屈过,守着心里的一根底线,紧握着拳头,不断告诫自己要冷静,要以大局为重。可看见小孩儿苍白的脸色,痛苦的神情,霍亮的脸皮就像被火燎了一样,滚烫、生疼、固守的底线壁垒轰然倒塌。
他就知道,把小孩儿带在身边会有麻烦。更恼的是:他做不到视而不见。
霍亮觉得,对方已经把脚踩上了他的头顶,继续忍下去不是冷静,而是他妈的窝囊了!他脱下自己的外衣包住温雨辰的脑袋,用两只袖子在他的下巴打了个结。乖萌的小兔子瞬间变成了鸡婆婆。
“一边待着着。”霍亮把温雨辰狠狠地推开,生怕拳脚无眼波及到他。温雨辰两只耳朵都被包在衣服里,虽说并没有隔绝多少声音,但至少要比方才强了一些。他懂得不能给小哥哥添麻烦,准备躲到安全地带之前,顺便给小哥哥打气,“揍他们,一定要揍出粑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