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要一句实话。”德妃转头望着湖面的粼粼水光,“眼下万念俱灰,也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想死得明白一些,不为过吧?况且,在这儿说的话,只有我们几个知道,绝不会外传。”
薇珑抿唇一笑,也转头望着水面,微眯了眸子,神色悠然。
没多少日子可活,是夸大其词。只要德妃愿意,就能在床上瘫几年。
想要答案?德妃何尝给过别人答案?
如何算计别人性命的,就应该如何被人算计。这是多公平的事儿。
周夫人则轻轻抚着衣袖,敛目瞧着袖口上艳丽繁复的纹样,像是没听到德妃的言语一般。
德妃审视着近前的两个人。她从最初到此刻,最怀疑的人都是周夫人。
薇珑是个还没及笄的小丫头片子,就算有些头脑,又怎么有胆子把手伸到宫里来?就算胆大包天,她又怎么想得出这样隐晦的害人的法子?但是,她又经常出入宫中。
所以,德妃思来想去的结果,是两人联手害了她——黎王府与周府的确是生了不少是非,但在两家人眼里,她是罪魁祸首,暂且把恩怨放到一边,合力对付共同的敌人,本就是常事。
其实她应该一个一个唤到宫里,但是,如今情形不允许她这么做:皇后、贵妃趁她病着,恨不得把她囚禁在宫里,情形一日差过一日;一双儿女来探病只是走个过场,坐一坐便甩手走人,她们已经不想管她了。
没时间了。若不是高僧今日进宫,若不是皇帝很重视这种事,她连这次机会都没有。
婉言询问不管用,德妃只得用激将法,刚要说话,梁湛的身影出现在她眼界。
她神色一变。
若馨走到梁湛近前,行礼后说了几句话,快步来到水榭,对薇珑道:“端王爷请郡主过去说几句话,就在附近。”
“既然如此,烦请郡主移步,等会儿再来叙谈。”德妃这样说着,双眼凝望着梁湛。
梁湛并不看她,只盯着脚下的方寸之地。
薇珑暗暗叹息一声,起身对周夫人一笑,“失陪。”继而走出水榭,到了梁湛三步外,屈膝行礼,并不言语,神色透着戒备。
这么戒备做什么?难道担心他做出害她落水的事情不成?梁湛无奈地一笑,率先往不远处的凉亭走去,“边走边说,不会耽误郡主多久。”
薇珑这才道:“多谢王爷。”
梁湛取出一个金元宝,赏了若馨,“烦请姑姑行个方便,跟郡主只有几句话而已。”
若馨笑着道谢,站在原地没动。
走出去一段,梁湛问薇珑:“郡主与唐侯爷的婚期定了?”
“是。”
“德妃的陈年旧事,你也知道了吧?”
“对。”
“我最近才听说。”梁湛侧头凝视着她,“那些事情,只一声抱歉,于事无补,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