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大娘的脸瞬间就红了,她低下了头,木讷讷的说不出半个字来,王志高见着她模样窘迫,冷冷的哼了一声:“真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想当年你大着肚子晕倒在村口,咱们看着你可怜才收容了你,这么多年来,你这丫头的生父就从未来看过她,只怕不是明媒正娶落下的种!”
王志高说得刻薄,盛大娘一张脸忽然转白,站在那里全身觳觫,半个字都说不出口,眼睛里慢慢的透出一丝丝凄凉与绝望来。
“王志高你满嘴胡嘬些什么!”一声怒喝,盛芳华从盛大娘背后走了出来,双目直视王志高,半分也不肯放松:“作为王氏族长,满嘴污言秽语,可有一族之长的风范?单单是看着你,也知道桃花村这王氏一脉难以中兴。”
“你、你、你!”
没想到盛芳华竟然这般胆大包天,当着一干人众的面怒斥他,王志高结结巴巴,说话都不利索了,身边的王李氏见着自家男人受挫,嗷嗷的叫着冲了出来:“盛家的小丫头,你胆子可真不小,敢顶撞长辈!”
“长辈?为老不尊,却要我尊他为长辈?”盛芳华站在那里,丝毫没有退让,冷冷一笑:“我告诉你们,二柱虽然是个好后生,是桃花村里的香饽饽,可我盛芳华却没有一点想嫁他的念头,你们两人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去找他,让他断了想娶我的念头才是!”
“你说什么?”王李氏的嘴张得大大,下巴都快要掉下来,盛家这小丫头说啥呢?她还看不上自家孙子,可是疯了不成?她家的二柱,任凭是谁见了都要夸一句好后生,桃花村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嫁自己闺女嫁给他哩,偏偏这个穷措大家的丫头还大言不惭放出话来,她没有想嫁王二柱的心思?
“我说什么你还没听清楚吗?”盛芳华笑得风轻云淡:“我没想嫁你家二柱,你们赶紧回去让他打消了这念头才是。”
“你这死丫头,装蒜倒是一把好手,上回你骗着我们,也是说你没有想嫁我家二柱,可你瞧瞧,你亲也亲了,摸也摸了,撩拨得我家二柱神魂颠倒的,转过身去又说不嫁他,你真是个不要脸的东西!”王李氏抬起手来就往盛芳华身上招呼过来:“你这暗地里煽风点火的,弄得我们家鸡飞狗跳,还要装出没事人一般,哼……”
王二柱从盛家回去,吵着要娶盛芳华,跟王志高对着干了一场,听着王志高说要他娶刘家的姑娘,他当即掀了桌子砸了碗:“我这辈子只娶盛芳华,那个刘家的丫头,谁爱娶谁去娶,不管我的事!”
王志高气得全身打摆子,王二柱横着眼睛背靠着墙,平常那清秀模样早就不见了踪影,王李氏看得心惊胆颤,孙子好好的怎么成了这样儿,莫非是被鬼附了身?
两个老的一合计,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情必须找盛芳华。
到了盛家,本以为三言两语就能让盛芳华乖乖听话,没成想她比自己还要凶,王李氏气不打一处来,举手就准备给盛芳华两个大耳刮子。
“哎哟哟……”手腕仿佛被铁钳夹住,痛得跟要断了一半,王李氏挣扎了一下,可那疼痛的感觉越来越厉害:“哎哟哟,你快放手,放手!”----氫妇鍔炰竴-------晋-江文学网唯一正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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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灰蓝色衣裳的少年郎面沉如水,一双剑眉微微蹙起,仿佛要飞入鬓里,一双眼睛似乎有寒意闪动,目光冷冽,仿佛能将人给冻住。
王李氏不断的扭动着身子挣扎,想要从褚昭钺的手指间把自己的手腕拽出来,可无论她怎么努力,她的手腕还是牢牢被褚昭钺钳制住,半分没有松懈:“啊呀呀,你这后生想干啥子?还不快些松开手!”
豆大的汗珠子从她的额头上滚了下来,经过那沟壑般的皱纹,一颗颗碎裂,成了小点小递,最后在下巴那处融在一处,滴滴的落了下来。周围看热闹的见着这般情状,觉得正是好拍王志高马屁的时候,纷纷出言指责:“阿大,你怎么这样粗鲁?还不快些放手!”
褚昭钺的眼神一扫,周围的人顿时觉得有寒风扑面,一个个闭了嘴,偷偷往后退了一步,唯有那个水生大娘朝前走了一步,咧嘴桀桀的笑了起来,沙哑的声音就如林间的乌鸦:“阿大,你给芳华丫头出头,是不是看上她了?”
院子里的人瞬间又一个个的活了过来,不住的朝盛芳华看看,又朝褚昭钺身上瞧,只不过他们都不敢久看褚昭钺,只觉他神色清冷,仿佛正月里屋檐下挂着的大冰柱子,多望一眼身上都凉了几分。
乍一听到水生大娘这句话,盛芳华耳边忽然打了个炸雷般,阿大……看上自己了?她有些不相信,阿大素日里跟自己都说不上几句话,而且每次说话那语调也是清冷寡淡,听不出半分热情来,怎么可能会看上自己?
只不过,内心的角落里又有一丝丝悄悄的欢喜,似乎有个小人儿本来趴在地上,此刻已经跳将起来,不住的雀跃前行。盛芳华悄悄捏了捏手指,眼角余光朝褚昭钺那边飘了过去——还是寒冰一般的脸,看不出半分情绪,他可真的有半分喜欢自己的意思?
跟盛芳华一般纠结的,还有一个人,那便是正为盛芳华的亲事操碎了心的盛大娘。
本来还想去王家说说亲事,没想到王志高和王李氏带着人上门,明明白白的将这亲事给回绝了,自己也再不好开口去说。芳华若是不嫁王二柱,还能嫁谁?村里虽然有好些后生喜欢她,可端阳节那事一出,真心实意想娶她的人只怕也不多了。
现在听着水生大娘这么一问,盛大娘来了精神,可不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就站着一个么?她热切的朝褚昭钺看了过去,只希望能听到他一个肯定的回答。
只可惜,让她失望了,褚昭钺站在那里,一句话也没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