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目录制结束的那天晚上,岑溪发了条微博,庆祝自己和偶像站在了同一个舞台上,虽然是隔了时空的。
再说回陆饮冰这里,她在家里呆了一个月,每日闭门不出,运动、读书、侍弄花草,修身养性,尽量让自己开心起来,但是陆父陆母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什么阴郁的东西笼罩着她的眉眼似的,前几年她休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没道理现在有了爱人,情况反而更加糟糕啊?
亲情、友情、爱情,她都有了,所有人都很爱她。但她的病情似乎停滞了,隔三岔五的发作,再没有好转的迹象。
陆饮冰自己也很着急,她隐隐约约知道原因在哪里,但是不愿意去承认。致使她病情恶化的因素正是她的爱人和友人。
国庆节那天,夏以桐兴致勃勃地跑回家,跟她说有一个惊喜要告诉她,陆饮冰努力微笑着去倾听。夏以桐说:“陆老师4我入围啦,金乌奖最佳女主角!《养母》也入围了七个奖项。”
负面情绪支配了陆饮冰的表情,嘴角掠过一抹讽刺,冷冰冰地说:“恭喜你啊。”
她很想笑着说出恭喜,因为作为夏以桐的爱人,她本该也必须为此感到高兴,但她高兴不起来。不仅仅是因为她现在像个废人一样待在家里,更因为夏以桐,这段时间的忙碌,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状态已经再次恶化。
她为什么观察不到呢?她难道不是自己最亲密的人吗?是了,因为她很忙,而自己又瞒着不说,她没发现也是情理之中。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她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成不了星星,还要把她拉下泥潭。
她记得夏以桐惊惶失措的样子,完全不知道自己哪句话说错了,整个人愣在原地好一会儿,然后那么小心翼翼地在她膝旁半蹲下来:“你怎么了?是不是又不开心了?哪里不开心,能不能告诉我知道?”
陆饮冰看着她,眼眶里掉下一滴眼泪,一滴又一滴,如同掉了线的珠子簌簌而下。
从哪里说起啊,我的爱人?说我对你居然心怀嫉妒?我怎么能说出自己这么荒唐的想法,怎么原谅自己心底是这样一个卑劣至极的人。
夏以桐温柔地吻去了她脸上的眼泪,扶着她回了房间,一直和她说这话,等陆饮冰不再哭为止。她没有从陆饮冰那里问到答案,等晚上吃饭的时候,陆饮冰又是一副笑脸若无其事对着她。
她总是反复无常,后来几天在家休息的夏以桐都感觉到了,尤其是在她说起圈里的事情的时候,陆饮冰的情绪波动极为激烈,夏以桐渐渐地就减少了提及的次数,甚至于完全不提。但是她们俩都是在演艺圈工作的,绝口不提那些事后,陆饮冰怎么会察觉不出来,安静是安静了,安静却透着一股诡异的味道,对她说的其他事更是兴致缺缺。
国庆长假,也是夏以桐这次长假的最后一天晚上,柳欣敏端来盘水果放在桌子上,让看电视的陆饮冰和夏以桐吃,夏以桐说了声“谢谢”,柳欣敏抬眼看了她们俩一圈,则心事重重地回了房间。
陆云章正在换衣服准备洗澡,看见她这副表情问了一句:“怎么了?咱女儿还好吗?”
柳欣敏:“现在看起来还行。”
陆云章:“那你怎么不开心?”
柳欣敏往床沿一坐,向他招招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来。
陆云章:“嗯?”
柳欣敏朝门的方向看了一眼,门外正对着的就是客厅:“你有没有发现……”
“发现什么?”陆云章问。
“自从夏以桐放假这几天过来,咱女儿犯病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先前夏以桐忙得两三天过来一次,陆饮冰好端端在家,还会给柳欣敏做个菜打打下手。
陆云章回想了一下,脸色也逐渐沉下来:“你不说我真没注意到,是严重了一点。”
柳欣敏从陆云章这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表情立马就不淡定了:“这是什么原因啊,我们现在怎么办?让她以后别过来了吗?”
陆云章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说:“说的什么话?人家两个小两口子感情好好的,你还能硬生生拆散人家不成?棒打鸳鸯的事情做不得,要折寿的。”
柳欣敏解释道:“我没想棒打鸳鸯,我就是提了个建议,也不是想拆散她们,我的意思是……算了,那你说怎么办吧?”
陆云章:“我明天找她谈谈,你别让冰冰知道这事儿了。”
柳欣敏:“你当我什么人啊,该保密的事我一个字也透露不出去。”
“那就先这么定了,你快睡吧。”陆云章抬手摸了摸她的鬓角,“别操心了,看你最近头发都白了不少,万事有我呢。”
柳欣敏尖叫一声,立马钻进了被窝,闭上眼睛:“睡了睡了。”
陆云章失笑,冲了个澡,也爬上床睡了。
客厅的电视机还在响着,放的是一个综艺节目,人气挺高的,夏以桐有两次笑出了声音,转脸看陆饮冰,陆饮冰面无表情,见她望过来,勉强勾了勾唇角,说:“你看吧,不用管我。”
这话说得夏以桐不是滋味起来,舌根发苦,她把电视调成静音,说:“我给你念童话故事?”
“不想听。”
“念诗?”
“那些经典的诗我都听过一遍了。”
“还有唐诗宋词元曲,只要你想听,我都念一遍给你听。”
陆饮冰摇头。
“唱歌?”
摇头。
“跳舞。”
摇头。
夏以桐忍住抬手用力抹一把自己的脸清醒清醒的冲动,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平和下来,病人很敏感,她不能让自己的负面情绪传达给陆饮冰。
“先前在家的时候不是好多了么,嗯?”夏以桐手指轻抚着她的脸颊,从眉骨摸到下颔,柔声道,“为什么现在又不好了?能不能告诉我原因啊?”
陆饮冰呆呆地看着她。
夏以桐说:“知道原因我才知道怎么帮你啊?陆老师,你也想好起来的,对不对?还记得你跟我说过,你说,人生来不是为了被打败的,你还记得吗?”
陆饮冰滞涩的眼球缓缓地转动了一下,夏以桐看到了希望,心头一喜,道:“所以有什么事别自己藏着,你可以告诉我的,我是你的未婚妻啊。”
“未婚妻?”陆饮冰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悲凉,现在的我好像没有这个资格了。
“对,我是,等你好了以后我们就去结婚。”
“疼。”陆饮冰只说了一个字。
夏以桐心脏跟着疼了一下,连声追问道:“哪里疼,哪里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