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表示:如今齐赵魏三国结盟,该互派质子,但齐国是大国,又刚与魏国联姻,魏国不敢请齐国派出质子,只能让赵国王子入魏为质。赵国唯有长安君是赵太后的心头好,所以还请齐国把长安君移交给魏国做质子。
后胜并不像传说中说的那般为国为民,其实他极其贪财好色,爱慕权势。名震列国的信陵君亲自写信给他求情,他深感脸上有光,加上送来的财宝丰厚,又有巧舌如簧的门客从中周旋,不出两日他就被说动了。
不过魏无忌为此还特地从魏国选了二十名美人补送给了他,也是心塞。
齐王建生性温和,是真心将赵重骄当做表弟看待的,最近他先经历成婚大喜,又经历丧父之痛,最是看重亲情的时候,竟不愿意将表弟送去魏国做人质。
“留在魏国,本王还可以好生照顾他。”说这话时他眼眶都红了。
后胜急地以头抢地:“王上啊,结盟重要啊,人各有命,您就送他去吧。”
君王后心疼弟弟的脑袋,也劝齐王建:“罢了,既然是为结盟好,那就送他去魏国吧。”
齐王建无法反抗,暗暗抹了把泪,表弟,对不住了。
赵重骄是半夜被叫起来的,齐军在院子里站了几排,说要送他去魏国做人质。
他心里自然火大,但不知怎么还记着当初易姜的话,他在这里代表的是赵国,一言一行都不能被人小看了去。于是转身回房,亲手穿上厚重的礼服。
出发前他对着北方遥遥拜了拜,得知赵太后重病他也很担心,但看来是无法尽孝跟前了,去魏国既然是为赵国好,那就算是以忠为孝吧。
马车在夜色里疾驰,颠簸的厉害,他睡意全无,忍不住又开始责怪桓泽。
早知她如此无能,当初为何要将她留在身边!什么破匣子,早就该退货才是!
一路气闷,加上沿途劳累,到了齐魏边境,他人都瘦了一圈。
比起趾高气昂的齐军,魏军要亲和的多,不仅沿途放缓车速,还好吃好喝的供应,甚至还送来两名绝色美人陪伴他。
赵重骄的车中满是脂粉香气,他回不过神来,这是作质子的待遇?
他自小生长于深宫,没有多少机会出远门,对于路线当然也不认识。所以并不知道魏军并没有将他带去国都大梁,而是转了个道,将他送去了邯郸。
入城时已过去半月,城头守军高声问话,传来熟悉的乡音,赵重骄霍然惊醒,探身出去,方知已身在赵国。
他茫然地下了车,径自朝前走去。城门大开,车马缓缓驶来,的确是他赵国的官员。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一个个仔细看过去,忽然看见车内探身而出的人,白衣胜雪,玉簪束发,明明做男装打扮,却已是明显的少女身姿。
赵重骄觉得不可思议,再三确认,那的确是桓泽。一年多没见,她长高了些,身材也匀称了些,不再像以前那样瘦弱,那双眼睛也已稍稍长开,眸光清亮,肤白唇朱。不止是外貌,就连浑身的气质都变了,沉静的叫人陌生。
“恭迎长安君归国。”易姜抬手见礼。
赵重骄蓦然回神,抿唇移开视线:“哼!”
☆、第32章 修养三一
赵太后已经卧榻很久,忽然得知赵重骄回到了邯郸,竟从床上坐了起来,特地命人给自己描眉添妆,在宫中等候。
赵重骄顾不得规矩,进了宫门一路狂奔到她殿门前,一进门,母子俩谁也没说话,各自眼中都有了泪光。
“吾儿,”赵太后唤他至跟前,仔细看着他的脸,哽咽道:“你长大了。”
其实赵重骄变化并不大,不过身子结实了许多,这一年来在质子府里太无聊,虽然吃喝玩乐一样没落下,武艺却也没荒废,每日都要练上几回,还是有效果的。
赵太后泪光盈盈:“桓泽没有骗我,果然将你迎回来了。”
赵重骄乖巧地伏在她膝头,闻言一怔:“这是她的计策?”
赵太后点头,仿佛知他心中所想,叹息道:“她这一年也不容易,你错过了个好姑娘啊。”
赵重骄想起城门口见她的模样,哼了一声:“绝色美人我见的多了,错过一个她有什么好可惜的。”
赵太后失笑,当他少年心性,不予计较。如今母子团圆,她真是什么都不想计较了。
易姜迎接赵重骄时碰了一鼻子灰,回府路上还在哀叹那失去的血本。
差点赔个人给他,没赔成又赔了这么多钱给他,结果就换来一句“哼”?
马车忽然停了下来,聃亏在外面叫她,易姜探身出去,已经到了府邸门口,公西吾立在门边,似在等她。
“师兄怎么不进去?”她跳下车,衣摆险些被绊住,有些尴尬。
公西吾上前扶了她一把:“听闻你将长安君迎回来了,怎么没让我帮忙?”
他这不是问句而是陈述,易姜笑了一下,心绪复杂。她是觉得牵扯到自己的私事才故意没告诉他,他却依然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这感觉说不上太好。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可以做好,师兄不用担心。”
公西吾怔了怔:“也是,我大概是习惯了。”
“习惯?”易姜不解。
“没什么。”公西吾请她进门,一边道:“我今日来是想请你与我去一趟蔚山,此行与国事无关,是鬼谷内部的事,所以你必须和我一起去。”
易姜还是第一次听说鬼谷派内部有事,这个学派的学生那么少,全天下加起来才几个同门,能有什么大事啊?
公西吾看她脸色便猜出她心中所想,自怀中取出一份帛书递给她。
易姜接过来细细阅览,上面写了见面的地址,时间,落款是鬼谷,附带紫草标记。
“这是哪个同门?”
公西吾道:“你准备一下,我们即刻出发,路上再与你详说。”
“这么急?”易姜在脑中仔细布置了一下,看地点蔚山在鲜虞城中,离她的封地仇由不远,倒不用担心安全的事,只是也不知此行有何目的,心中始终不太踏实。
长安君府里又有了人气,只是冷清了许多。
赵重骄倚在厅中,想着这里曾经进进出出的身影如今已自立门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