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郑媛伸出手来点了点自己,“楚子要见我?”
“正是。楚人一向奸诈狡猾,也不知道楚子见你到底为了何事。按道理来说,就算是有甚么事要谈,也应该是国君出面才是,可是楚子却要见你。”襄夫人说完,脸上笑容越发诡异,“这也太奇怪了,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个诸侯要见另外一国的夫人,可见他们不怀好意。”
“……”郑媛瞧着襄夫人脸上的得意都快要遮掩不住了,她不禁有些头痛。她道襄夫人怎么会到她这里来,原来是为了看她的笑话。
她不由得想要扶额,楚王要见她,的的确确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可是襄夫人那幸灾乐祸的模样也是真够丑的了。
郑媛瞥了襄夫人一眼,装作忧愁的模样叹了口气,“楚人狼子野心,不能不防,依照妾看,恐怕是想要继续围城,但是军中反对者甚多,楚子才会出此下策吧。”她摇摇头,一双柳眉蹙起,露出点点忧愁,“此事还需要和国君仔细商量。”
颦眉轻愁之中,越发娇媚。襄夫人原本只是为了看郑媛的笑话,结果自己先不舒服起来,想起今早上梳妆的时候发丝里出现的白发和眼角的细纹,她不由自主想要去摸一摸眼角,看看脸上的粉是否将这些细纹都遮挡好了。
貌美又怎么样?如今还不是一样的被拿来作为楚子要挟的借口?思及此处,襄夫人愤愤不平的心里顿时舒服多了。
“楚子如果真的见了你,恐怕事情不会那么好收场了。只是现在我说的话,也没有几个会听了。”襄夫人扯了下嘴角,“此事你要国君好好和那些大夫们商议商议。”
襄夫人走后。寺人俠立刻凑上来,方才襄夫人说的话,一字不落得他全部听到耳朵里了,“夫人这怎么办?要是夫人真的去见楚子……”
他满脸愁苦,两只眼睛耸搭着,似乎下刻就能哭出来。
“胡说八道,国君会让我去见楚子这个不怀好意的人么?”郑媛蹙眉,“别人说甚么,你就信甚么,能不能用脑袋好好想想?”
寺人俠被郑媛这一骂,立刻就怂了肩膀,不敢再言语。郑媛坐在席上,沉默了半晌都没有说话。要是楚王真心想要和她谈判,她也可以带着卿大夫们去,反正楚王也不过是两只眼睛一只嘴巴,不是什么怪物。就怕他是真的不怀好意,或者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真要这样,她去的话,等于就是羊送虎口了。
夜幕降临,公子均到她这里,他让乳母将儿子抱来。郑媛站在帷帐后,看着父子两人嬉闹了会,她犹豫了下,还是走过去,“听说楚子要见我?”
公子均手里拿着一件精巧的弄具哄儿子玩,听见妻子这句话,浑身上下僵硬起来,他颇为艰难的抬头,眼神锐利如开锋了的铜剑,刺的她一痛。
“他想见你,除非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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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伯坐在席上,眉头已经皱成了疙瘩,下面的卿大夫们也是面面相觑,“之前已经定下计策,在晋国援军到来之前,不管楚军攻打哪座城池,必须守城不出。”
郑伯说这话的时候揉着眉心,言语里头透露出浓浓的不解。明明之前已经是说好,在晋国援军到达之前,不管楚军如何挑衅,都不能出城门一步。攻城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就算楚子亲自来,想要攻下一座城池也没那么容易,当年还有楚子就在攻城中丧命。
“听说是楚国若敖设下计谋,令城中几位公子以为楚军营中粮食短缺,楚军中为了粮食互相残杀。另外公子们也听到消息,说是楚国主将斗越椒在营中饮酒作乐,大骂郑国无人。几位公子正是听信了这些流言,所以才会在夜间打开城门,向楚营冲去,谁知到了楚营,藏好的楚人们全部冲了出来……”
接下来的话也不必说了,接下来结果是怎么样,都已经知道,但凡是那夜冲出去的将领都已经被俘获,做了楚人的俘虏。
“不谷不肖,生子几人,个个无能!”郑伯二重席上沉声道,在场的卿大夫听郑伯不自称寡人而是不谷,立即个个噤若寒蝉。
国君只有当自己有过失,或者国内有难之时,才会自称不谷。这次郑伯当真是气的厉害了。
“国君,眼下是要继续等到晋国的援军么?”正卿问道。
“晋国……”郑伯说起晋国,沉沉的叹了口气。当年先君文公是朝觐楚国的,但是文公末年,太子之乱,诸公子不是被君父所杀便是出逃在外,当年他也是诸多出奔公子的一员,只不过他没到楚国或者是其他小国,而是到了晋国。他在晋国为大夫,侍奉晋侯十分恭谨。年迈的晋侯和文公有隙,联合了秦国一同来兴师问罪,作为晋国退兵的其中一个条件就是先君必须立他为太子。
他能够做上郑国的国君,晋国功不可没。所以他一直在坚持等待晋国的援军。毕竟晋国对他有恩,不能够轻易的背弃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