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媛一时哑然,他说的竟然是这个?
雍疑不等奴隶匍匐在地上,他自己就先从车里头跳下来,提起下裳就往屋子里头跑。这会天色已经晚了,太阳落下,阍人也准备将门关起来。新郑夜里实行宵禁,除非有大事,不然就算是贵族夜里也只会呆在家里,不怎么出门。
雍疑跑到堂下,郑媛坐在上头面无表情,“公子还没回来?”太阳都下山了,这人都还没见着,郑媛的心情非常不好。
“主母,公子让臣来告诉主母,今日他可能就留在大司马那里,今夜不回来了。”雍疑说这话的时候,头低垂着,大气也不敢喘。上头沉默了许久,过了一会传来幽幽一声叹息。
“罢了,他也有他的事。”郑媛知道现在的局势很严峻。公宫里头郑伯还病着,所有的事几乎都是太子夷来处置。可是这些事并不什么好事,楚军来势汹汹。说郑国背信弃义,直接打入郑国国内,这次攻势甚猛,一路高奏凯歌,几乎快打到新郑了。
新郑内所有的卿大夫都焦头烂额,从早到晚商议着如何应对楚军的这次进攻。公子均也不例外,食君之禄忠君之事,郑伯既然给了他大夫的爵位和封地,郑国有事的时候,他也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要真是那样,郑媛才是瞎了眼,嫁了个徒有外表,其实半点德行都没有的家伙。
雍疑闻言,浑身上下都轻松了。原本这事换在别的贵族家,只要说声就好了。可是公子均和郑媛两人是黏在一块,夫妻俩说是有自己的居室,其实公子均早就搬到郑媛那里去了。
所以说这话,雍疑还真的担心郑媛会生气。
“外头的形势怎么样了?”郑媛问,“我之前听说楚军这回似乎比之前几次都要凶狠?”
说起这个,雍疑也是愁眉苦脸,“臣听公子说,这会楚人是不想善罢甘休,太子在公宫里头已经连着几宿都没睡了。”
“……”郑媛叹口气,“家中粮仓里的粮食还足够么?”
打仗起来,粮食最重要。郑媛不知道楚军这次来要围上多久。郑国灭国是不太可能,楚国想要吞下郑国的话,晋国会不同意,所以只是会让郑国脱一层皮,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度过这关。
“上回封底里收回来的谷物已经入仓了,”雍疑脑子转的飞快,“臣觉得应该足够了。”
郑媛点头,“那就可以了。”
只要粮食足够,那么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只是君父能够早些好起来。”郑媛现在见不到郑伯,郑伯生病,加上楚军来袭,公宫内外一副大敌当前的模样。除了太子和那些上卿,就算是郑伯其他亲生的儿子,也不一定能够见上郑伯一面。
公子都如此,更别说是郑媛这个公女了。
“国君有上天护佑,会没事的。”雍疑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头完全没底。
楚军的攻势要比想象中的猛的多,哪怕太子下令守城的将领不能轻易开门迎战,以避楚军之锋,但还是架不住楚军一路上直接攻城掠地,快要到新郑之外了。
公子均是好几日之后,才从大司马那里出来,他在车上看到新郑的街道上冷冷清清的,完全没有以前摩肩擦踵的热闹。城中已经戒严了,闲杂人等都不能进城内,所有的人躲在房子里头不敢出来。
他坐在车上叹了口气,要是楚军真的兵临城下,他就不能像今日这般还能回家了,所有的人都得到城墙上去。
马车进了门,郑媛亲自赶过来,她见着公子均满脸的憔悴,忍不住握住他的手,“你辛苦了。”
公子均摇头,“这还不算甚么,只要楚军退了比甚么都强。”他说着抬头看郑媛,“你可好?”
“能不好么,没事。”郑媛随口答了句,“倒是你看起来,憔悴的很。”说完,她吩咐侍女去庖厨下将羊肉汤端上来。
公子均握住她的手,两人回到起居室内。公子均在大司马那里,也是没怎么合眼的,卿大夫们关于如何抵御楚军,意见不一,吵的脸红脖子粗,哪怕最后由大司马拍板选出个主意,送到太子那里去,可是具体怎么做,又是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