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野渡转身就走。
他并不是对那坤起了什么疑心,而是心里隐藏的焦虑被那坤的几句话轻而易举的就勾了起来。那坤以前对秦墨池的态度挺友好的,李野渡看得出来,这种关心和喜爱并不是假的。但眼下这样的时候,秦墨池身边危险重重,他怎么会提出要让他离开秦墨池,离开临海?
“阿渡!”那坤在身后喊他。
李野渡脚步停顿了一下。
那坤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阿渡,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会害你。”
李野渡垂眸,“我知道。”
那坤踌躇片刻,“小墨那孩子我也喜欢,你说要顾全兄弟情,来帮他的忙,这我没意见。但是你不能跟他走的太近……阿渡,他是妖。”
李野渡怒道:“他不是!”
那坤神色似有些疲惫,“他是不是,你心里清楚。”
李野渡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就算他是,那又怎样?”
“人妖殊途。”那坤冷冷说道:“若只是朋友,我不会说什么。但你现在跟他走的太近了。我不想让他耽误你,也不想让你为了一时的私念毁了他。”
李野渡移开视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那坤说:“修途漫漫,这些我都理解。你若是要找一个可以相互扶持的道侣,我不会说什么。但不能是小墨。不能是妖。你应该知道,修士与妖修的修为,在……的时候是互相吞噬的。”
李野渡困难的咽了口口水。
那坤看着他,眼神变得温和,轻轻摇了摇头说:“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阿渡。回山里去吧,等你闭关出来,或许这一点情愫就已然随风而逝了。”
李野渡默然不语。
“你自己好好想想。”那坤转过身摆了摆手,“去吧。”
李野渡进城之前也没带什么行李,常用的那些东西卷了个包,拎着就能走。
他并不是存心要跟那坤怄气,不管怎么说,那坤是他师兄,关心总是真的,他也不会要害自己。但他话里话外都是要他离开秦墨池的意思,这让李野渡觉得格外难以接受。而且他从这些话里体味到了一种异样的迫切,似乎秦墨池身边还有什么危险,而那坤生怕这危险会波及到他的安全。
李野渡暗暗猜想那坤是不是知道什么?他是生意人,不仅仅与人类做生意,也跟各门各派的修士、三教九流的妖族做生意,两百多年的用心经营之下,他的关系网庞大到李野渡难以想象的程度。因此,他的消息来源也非一般人可比。
李野渡清楚,那坤即便知道什么,也不会跟自己说的太明白的。毕竟一行有一行的规矩。何况他心里还存着“人妖殊途”的想法呢。
李野渡收拾好东西,留下一张纸条就走了。他身上没多少钱,在那坤店里打小工,那坤包吃包住,不给工资,不过每月会发他两千块钱的奖金——其实就是给他的零花钱了。几个月下来,除掉必要的开销和买手机的钱,他也攒下来四千多块钱。不过要在城市里生活的话,这些钱是用不了多久的,要租房、要交水电费、出门坐车也要花钱……
李野渡站着马路边为难了一会儿,决定去给秦墨池当保镖,包吃包住的那种。他可以开车、跑腿、还会做饭。嗯,算得上家务小能手了。
秦墨池被清宁就兵器的问题狠狠打击了一通,赌气不再理它,自己跑去工作室干活儿。任凭清宁在门外连喊带叫,假装来电话,统统不理睬。清宁撒了一会儿泼,见小师侄始终不理他,也没招儿了,自己窝在沙发里一边吃零食一边灰溜溜地看电视。
偶像剧开始出字幕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清宁扔掉薯片,窜起来去拍工作间的门,“有人敲门!这回是真的!”
秦墨池知道是真的,神识外放,自然将门外走廊里的情形看的一清二楚。他放下手里的东西,起身去开门。
清宁借着他开门的功夫偷偷看了一眼工作室里那个超大尺寸的工作台,见上面散乱着好几张图纸,上面画的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动物:豹子、虎、猫、还有蛇和蜘蛛等等,当然最多的还是飞禽。秦墨池把这些小动物的形象设计的很是漂亮,尤其最上面那张图纸上的小鸟胸针,黄色的羽毛,鲜红的小嘴,简直和它一模一样。
暗自生闷气的小师伯瞬间被治愈了,高高兴兴的朝着小师侄扑腾过去,停在了他的肩膀上。秦墨池斜了它一眼,轻轻哼了一声。
“好了,好了,”清宁放下|身段安慰他,“我也是好意嘛,我的小师侄总是拎着一根破树枝,形象多不美丽啊。是吧?”
秦墨池不理它,自顾自过去开门。
房门外,天青戴着墨镜,头上还压着一顶大檐帽子,手里拎着一个黑色的包,打扮的像一个出来接头的秘密工作者。见秦墨池出来开门,它略有些不安地拍了拍手里的包,示意包里有东西。
“进来吧。”秦墨池把它让进来,“随便坐。喝什么?”
天青显得十分紧张,“不用了,我把东西送过来就走。”
秦墨池没想到它这么快就能弄到他想要的东西,神色讶异,“是我要的东西?”
天青在沙发上坐下来,低头拉开皮包的拉链,从里面取出一个两寸高的青花瓷瓶,“那个人说,这是最好的伤药。一共三粒,每隔半个月服用一粒,多厉害的伤也治好了。若是这药都治不好的内伤,就只能排队去买棺材了。”
秦墨池半信半疑的从它手里接过瓷瓶,打开塞子往里看了看,里面有三粒黄豆大小的红色药丸,带着一种秦墨池从来没有闻到过的奇异的香气。
清宁惊讶地说:“这是舒宁丸。”
秦墨池暗暗问它,“你认得?”
“修士都认得。”清宁的声音略有些激动,“是最好的疗伤药,不管内府受了多重的伤,它都能……”清宁停顿了一下,忽然间反应过来,“你这是给我找的?”
秦墨池哼了一声。
清宁一头扎进秦墨池的睡衣翎子里,感动得要哭了,“小师侄……”
秦墨池嫌弃地捏着它的小细脖子,把它从自己衣服里拽出来扔在沙发上,“一边去。没看见我们正说正事儿呢。”
清宁在他手心里蹭了蹭,老老实实地挨着小瓷瓶闻那药丸的香味儿。
天青见秦墨池一直不出声,心里稍稍有些忐忑。那个人虽说这是最好的疗伤丹药,但是它并不认识。也不知拿着这东西过来谈判,秦墨池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秦墨池把药瓶的塞子重新塞回去,冲着天青点点头,“是好药。”
天青顿时如释重负,“是吗?那真是太好了。”
“你要怎么做?”秦墨池淡淡问道,“需要我怎样配合?”
这就是已经同意了的意思,天青激动之下,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你的妖力我即便经过炼化也不能全部收为己用。最好的办法,就是你跟我一起去拿那样东西,将真元渡给我。”
秦墨池不大明白它是什么意思,就听清宁在识海中解释说:“它修为太低,你的真元即便经过炼化,它也吸收不了多少。它所说的那个人,大概有办法在它体内做出一个临时的容器,用来容纳你的真元。”
秦墨池点点头,“可以。”
天青大喜过望,“你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