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真小,又或许是善有善报。
回去的路上,杨桢接到了秦如许的来电。
“杨桢,找你卖房子,降价的事我同意了,你约一下你那个买家,然后尽快给我一个碰面的时间和地点。”
第79章
本来以为没戏的事忽然垂青,感觉有点像天上掉馅饼。
杨桢虽然好奇,但还没傻到去打听秦如许为什么变卦,他简洁地说了声“好,约好之后我立刻把时间地点用短信告诉你”,挂了电话后脸上的笑意一下就深了。
不过顾虑如影随形,杨桢之前跟周艾国表态坚持要维持原价,现在要是回过头去妥协,面子上好不好看先搁置不谈,问题是容易引起周艾国的警惕,对方很可能会追究忽然降价的原因,继而进一步地提出压价。
要是周艾国沉不住气来找他,这么降下去才不会顺理成章。
权微听见他说话就朝旁边瞥了一眼,这种句式权微平时听得多,闻言十分懂行地问道:“是不是客户?租还买卖的?”
杨桢对他没什么好隐瞒的:“还是那个卖房的客户,秦女士。”
交易途中反悔的人多了去,权微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那估计是跟王立谈崩了,不过这对你来说是好事,花过的时间和精力都没白费。”
杨桢点了下头,想起什么似的笑道:“这下真的是借你吉言、开业大吉了。”
权微立刻真把自己当成预言家了:“咱先不骄傲,等积累一段时间,我再祝你月入百万。”
杨桢笑得不行:“好,要是真实现了,好处咱们一人一半。”
“好,发财……牛皮吹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权微一改玩笑的态度,开始琢磨他感兴趣的事,“不过我没想到王立竟然没买,过了这么一阵子,那房子早就涨过2w了。”
“应该不是这2w块钱的事,”杨桢猜测说,“要是对价格有疑义,根本走不到见面签约这一步。”
权微用一脸“过来人”的嘴脸说:“难说,现在借贷、中介之类的机构都很贼,拿的都是空白合同,就是之前谈出一朵花来,最后看的还是下笔那瞬间填的数目,也许是你那个卖家临时又涨价了。”
杨桢的意见跟他相反:“不是,刚秦如许给我打电话,就是同意降价,让我把周艾国喊回去签约。”
权微听到降价就眼神一动,反应神速地说:“不要降价,你就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问他签不签。”
这么当中介是会被人打的,杨桢开玩笑地说:“然后他要是不签,我就再给他一次机会是吗?”
“哪有那么多机会给他,他要是不签,”权微的司马昭之登时暴露,“你就带我去签降价的合同好了。”
杨桢愣了一下,很快就回过了神,认识这么久以来,这是他第一次产生这种感觉,那就是权微虽然闲散,但仍然是个炒家。
他会在背后搞小动作,也会抓住机会跳坑,不一定全然光明磊落,但他自己一点都不心虚,杨桢欣赏这种底气。
要是有权微保底坐庄,那他对周艾国的态度就真能变成爱买不买了,杨桢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你这是拦路打劫啊?”
“是啊,”权微笑得有点纵容,“帮凶。”
杨桢一想还真是这样,有时看似很小的一件事,背后或许都有千丝万缕的分叉,促成结果的不是天意,而是局中人有意无意的选择。
周艾国正在通话,杨桢看了眼时间,准备等到下班时间再给他打过去。
在送杨桢回门店的路上途经了一个叫不出名的寺庙,权微受它提醒想起了章其的交代,于是对杨桢说:“三庆凤爪店那个右边眼珠子全是白色的老头,你还有印象没有?”
这老头当时吓了他一跳,杨桢不解地说:“有,怎么了?”
权微:“他以前是个相士,就是给人看相算命的,他让你有空上他家去一趟。”
杨桢虽然自己是穿来的,但算命的对他来说仍然还是街头巷尾糊弄人的假瞎子,就是真的有蓬莱高人,也不会叫他这种平头百姓遇到,他大概猜到是权微去找过老人,他沉默了一会儿后笑道:“老人家听了我的情况之后,有说我是妖魔鬼怪吗?”
“也许他心里说了,但是没跟我说,”权微真不是嘲笑他,就是觉得有点乐,“就你还妖魔鬼怪,别拉低群体的惊悚系数了。”
杨桢从没想过摊牌之后会是这样,对灵异事件该有的敬畏或对神经病人该有的忌惮权微一概没有,不仅没有他还老瞧不起自己,他啼笑皆非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幸运,找对了坦白的人,对他十分一视同仁。
今天杨桢没有早退,他要为秦如许的单子做好准备,权微见他不回家吃饭,一个人连洗菜的欲望都没有,就到海内菜市场蹭饭去了。
权诗诗难得逮到他,立刻将家里最迫在眉睫的问题拧上了台面。
不过百战百殆的她已经学乖了,不会再那么按着鸡头喝水一样生硬地要求儿子去相亲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她们愁婚父母也是进化阶级。
权诗诗给权微舀了三精肉丸子,不怀好意地说:“小脸啊,一会儿吃完饭,你把仓库里那箱倭瓜送到你石阿姨家里去,她白天就要,我给忘了。”
平时只要权微过来,跑腿搬货的杂活都是他干,而且这是权诗诗第一次套路他,权微没有防备,只有答应的份儿。
等他下楼以后,罗家仪一脸不赞成地说:“你小心他回来给你甩脸子。”
权诗诗死鸭子嘴硬:“我还没给他甩呢,老娘的脸是他的两个大!老罗我说你能不能着点急啊,你儿子老大不小了,一不丑二不穷的,连个女朋友都找不到,什么情况啊!”
罗家仪往茶壶里注了捧水,心平气和地说:“他不想找呗。”
权诗诗差点被他急死:“想,想个屁!我还不想长这么胖呢,那谁遂我的愿了吗?他要是到了40还不想找,我看你还能不能这么淡定?”
“那我不知道,”罗家仪诚实地说,“只有到了那一天,我才能知道我是什么心情。你看你自己,前两年还在得意,我儿子这么帅,倒贴的小姑娘肯定有一个排,去年是自己心里着急但是不敢催他,今年变本加厉,为了让他相亲连骗术都用上了,人都会变的,小微也一样。”
权诗诗将海绵摔进洗碗槽,无法反驳地回屋里生闷气去了。做这些的时候她也心虚,但这就是她们60年代的人爱护子女的方式,笨拙冲动而又自以为是。
权微将货框送到筒子楼的6楼,开门的不是石阿姨,而是一个戴眼镜的年轻女性,边打量边细声细气地请他进门。石阿姨抄着毛线针后来居上,笑容满面地一边谢他,一边热情地给他介绍说那是她的侄姑娘,还要留他下来喝茶。
权微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这是一个伪装过的相亲会场,然后他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上火,而是他的爸妈还完全不知道杨桢已经有了新地位。
他没留下喝茶,他都有目标了哪还能跟别人随便喝茶,信口胡诌室友就在这楼下等他,好像室友吹两秒冷风能死一样坚决地走了。然后他前脚刚走,后脚石阿姨的投诉电话就打到了权诗诗那里,太后准备好了满腔的怒火,准备问问权微是不是想气死她。
然而她发火的对象根本没给她这个机会,权诗诗在客厅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没见权微回来,打电话一问,别人比她横几倍,二话不说直接开车回去了。
“妈,你下次再这样,你的电话我就不接了。”
权诗诗拿他完全没辙,心里委屈得要命:“你以为我想这样啊,别人都在背后议论你是不是有问题,人言可畏你懂不懂,以后你想找都辟不清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