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富户不少,几乎家家都有护院,季衡让知府前去让每家每户出了壮丁,又组织了城中的一部分有志青年组成巡逻队和补给队,以此来补充城中守军的不足。
知府领命去了,季衡忙得一阵头晕,之后稍稍吃了点东西,又去城墙上查看情况,守军见巡抚季大人一直亲临战场,便十分感动,士气大振,倒一直没有让海寇突破攻进城来。
夜□下来,城外海寇的攻城节奏果真减缓,季衡太过疲惫,但卞武劝他去休息一阵也没有用,之后只好派人去请了翁太医前来。
季衡离京时,皇帝不仅派了诸如卞武等武艺高强的死士跟着季衡,又派了翁紫苏翁太医跟过来看顾季衡的身体。
只是翁太医跟着季衡下了东南来,之后就直接被季衡充做了军医,他甚至还带了好些徒弟,每日里忙得团团转。
他虽然最初本职就是专攻外伤一类,不过后来他明明专职去做妇科了,没想到现在又转而医治外伤。
翁太医在前线城墙边上看顾伤兵,此时被叫来劝慰季衡,他脸上是灰,手上是血,跑到季衡跟前来,道,“大人,您找下官什么事?”
季衡在城墙上用望眼镜看城外情况,听了他这句话,不由一愣,“翁先生?我没找你。”
卞武在心里叹了口气,对翁太医使眼色,然后说道,“卑职看季大人精神很不好,是不是应该去休息一两个时辰。”
翁紫苏这才懂了,他只是被叫过来,都不知道自己是来做说客的,翁紫苏看了看季衡的脸色,又抓过他的手腕诊了一下脉,对季衡道,“大人,你去休息一阵吧,你的身体不比别人,之前不是有倭寇围攻温州三天吗,这次要是也是三天,您这样一直不休息也不是个事。”
季衡却道,“这次贼寇可没法围困这里三天,决战就当在今夜。余杭一地,人流极大,就怕城中混入了不少奸细,若是从城中乱起,到时候就是有回援前来,城中怕是也要不保了。放心,我没事,熬过今夜就是。”
翁太医不好多劝,只是从怀里摸出一个瓷瓶出来,将瓶子递给季衡,“大人,这里面是几枚保心丸,用来提神也是最好,你拿着吃吧。”
说完便又向季衡告辞,跑去继续查看伤兵去了。
季衡对翁太医倒是真的刮目相看起来,一个皇帝跟前的红人太医,跑到这里来做军医,和一群武人为伍,面对血淋淋的伤员,并没有一点怨怼,可见翁太医不仅是真的救死扶伤,而且心性坚定。
季衡一直坐镇城南,这边是敌方主要攻打的地方。
因为到了夜里,黑夜做了掩护,贼寇可能从别的地方攀上城墙,故而城墙上的巡逻是一阵紧似一阵。
到了午夜时分,突然城西起了大火,是造船厂的方向,有苟诚星手下传信兵前来向季衡报道,“抚台大人,城西造船厂乙厂被奸细放了火,苟大人派人正在救火,奸细十人,被杀了八了,有两人逃跑。”
季衡赶紧派人过去查看情况并且又增加了亲兵几十人前往火器厂,害怕火器厂也有奸细,到时候城中的火药库被炸那就麻烦了。
卞武只以保护季衡人身安全为要,不满季衡将身边的亲兵全都派走,不过季衡因他总是如女人一般唠叨,故而直接无视了他。
正在城中季衡要手忙脚乱之时,城外传来了好消息,赵致礼的军队果真已经回援,赵致礼手下有三千兵马,且都是十分善战,赵致礼的军队回援,很快打了城外海寇措手不及,城中压力顿时减轻。
季衡一边让城中加紧巡逻,一边就让点了五百兵士出城对海寇内外夹击。
海寇没想到赵家军回援如此之快,又被赵家军的勇猛打得落花流水,故而直接回撤,想从钱塘江离开,这时候往绍兴嘉兴之兵也回援回来,堵住了海寇出海的路途。
海寇且战且逃,死伤无数,最后只有一艘船逃出海去。
季衡自知自己并不善战,故而也没有追出城去,只是继续坐守城内,不过因为城西之火,他担心火器厂出问题,故而自己亲自前去查看,不小心摔了一跤,把额头给磕了一条口子,流了满脸血。
季衡这伤得有些憋屈,自己都不好意思说,且因流血不少,之后头脑发晕,还晕了过去,卞武等人是不受季衡指挥的,只是跟在左右保护他的安全,这下季衡摔了口子又晕了,卞武就带了他就近安顿,先是自己给他草草处理了伤处,又让人找了翁太医前来处理,季衡虽然不把自己当回事,卞武却深深知道他作为皇帝的身边人,一张脸万分重要,故而让翁太医来为他重新处理伤处,怕以后会留疤。
季衡那晕也不只是晕,是晕过去后就直接睡着了,他摔倒也是因为精神不济,故而睡过去后一时就醒不过来,等他真正清醒,已经是十月十九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