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恩将仇报。”薛景纯又恢复那种纯粹礼仪上的虚假笑容,“倒忘了阁下是有意识的剑灵,心剑合一的时候,似乎无法屏蔽邪念呢……下次我会注意的。”
“邪念?”夏元熙一头雾水。
琴剑十三徽觉得,大庭广众之下讨论这种私人话题已是不该,反正自己已经提点到这地步了,作为一个外人也不好说太多,仁至义尽吧……
只不过此刻他脑中某人被吃干抹净的预感油然而生,让他一阵恶寒,跌足叹道“冤孽。”索性直接化为瑶琴本体,变作一道青虹,向剑湖宫飞去。
“你们在说什么?”夏元熙总觉得这事情应该和自己有关……
作者有话要说: 撒糖啦,啦啦啦
☆、357|归来因陀罗(六)
“无事,只是男性的一些私密话题而已。 ”薛景纯轻巧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平常,夏元熙看着这位从来都是十分正直的师兄,即使有一丝狐疑,也是轻轻揭过去了。
“对了,玄玑刚才好像拒绝了掌教的好意,我看他连太虚境都带出来了,从刚才的情况推断,你大概又自作主张了。”他叹息道:“我猜你回去后,肯定要被他传唤过去说教一通,也真是可怜。”
咦!
夏元熙看了看岑无稽笑眯眯的眼神,总觉得有些锋芒在背。
“师兄,这一切都是你惹出来的祸端,眼看就要殃及无辜,作为一个有责任心的人,你怎么能够袖手旁观呢?再说这事儿我摊上了,你也跑不了,识相点就赶紧拉我一把……”夏元熙低声传音道。
“也对,毕竟这事是因我而起……”薛景纯装模作样地皱眉沉吟片刻,道:“此时掌教怒气正盛,我们不可正面撄其锋……不如就此私奔吧?”
“你不要把畏罪潜逃说的这么罗曼蒂克好吗……”
薛景纯却只是轻笑着:“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喂!”
薛景纯拉着她,仅仅是一个跨步,似乎就越过了千山万水。等夏元熙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一处闹市街头,街上人来人往,摩肩擦踵,沿街叫卖的小贩拉长了声音悠然高喝,混杂着各种小吃的香味扑鼻而来。
“为什么我觉得我们这样不辞而别,反而会遭到更严重的后果?”
“放心吧,掌教接下来定然要忙着安抚那些老前辈,和他们修复关系,那一定是相当相当冗长的过程,里面夹杂着毫无意义的相互吹嘘……还是说你想和他们一一见礼,寒暄个数日,在一同欣赏一些歌舞,手谈两句,直到宾主尽欢而去?”
夏元熙想了想,决定还是把这个光荣而伟大的任务交给掌教来完成好了。
“我觉得掌教一定很喜欢这样的交际活动,话说回来了,这里又是哪里?”
“修士的仙山洞府都位于海外,这里便是四海九州的中央,也是最多凡人居住的地方,你脚下所踩的土地是历经十六朝的京华皇城。以前修真界的九州盟誓曾规定,禁止修士在中土展示法宝道术,所以就算掌教想兴师问罪,也无法在这里找到谁,我们可以等他老人家气消了再回去。”
“爱卿所言甚是,准奏。”夏元熙调侃道。
薛景纯一愣,笑道:“倒是很久不曾听过这句话了……这几天是凡界的上元节灯会,如果风俗没有改变,最近都会取消宵禁,晚上夜市也十分热闹,不知玄玑可否赏脸同游?”
“姑且卖你这个面子……”夏元熙顺口答道,她抬头看着这许许多多王朝的都城,只觉得城门的烽火台形状位置都很熟悉。
咦?这不是薛景纯曾经委托太虚镜送她去过的平行世界吗?里面还有个年幼版的小师兄……
“这里难道是……”她迟疑道。
“嗯,我还是凡人的时候,在这里呆过。”薛景纯手指轻轻搭上皇城沾染了烽烟的古旧墙砖,就像在寻找上面究竟哪一道是当年国破之时,父亲欲杀他焚城后留下的。
夏元熙不禁将他同那位绝望地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少年重合起来,当时的他就像玻璃蝴蝶一样脆弱易碎,但和现在实力冠绝三界的仙君联系起来,却又奇妙的统一。
不知他成长到现在,究竟经历了多少磨难?那出神入化剑术又是出自多少个兢兢业业的寒暑?直到近乎大功告成,却连飞升都一度被打落,滞留人间受了两万多年业火焚烧的无间地狱之苦。
大概因为世界从未对他温柔相待,所以才会特别让人想要怜惜。
“师兄,没事了……我在这里。”夏元熙刚搭上他的手背,想要温言抚慰,却被他猛然反握住。
“你……真是……”薛景纯敛眼,星眸越发幽暗,一声近乎呻-吟的叹息从他口中溢出:“总是这样,我都要怀疑自己会随时把持不住了。”
“你真的没有触景生情,胡思乱想一些伤春悲秋的事情吧?真的?我听说小时候的阴影对长大后影响很大,那种事情对小孩子来说是比较残酷了点,其实我也觉得很过分,他怎么下得去那个手?”夏元熙想起当日的情形,仍然有些愤愤不平。
那种世界珍宝级的美少年,竟然被利剑直接钉在地板上,被外貌协会的会员发现,一定会强烈谴责这样亵渎美学的滔天罪行!
薛景纯却回过味来,把她拉到自己前面,有几分质问的味道:“玄玑现在还在担心那个小家伙?”
“什么那个?那不是你以前的经历吗?虽然是平行世界的……果然还是那时的师兄比较可爱啊!啧,那叫一个身娇柔体易推倒,才是真正叫人把持不住~”
“是吗?”危险的光从他眼中一闪而逝,夏元熙只觉得一股大力向她袭来,反应过来的时候背已经紧贴着城墙,而薛景纯的双手正撑在她脸庞。
“这个在你们那叫做‘壁咚’吧?玄玑竟然我这么轻易就做到了,究竟谁更易推倒呢?”他压上来,暧昧地贴着她耳朵道。
“喂!你不要太得意忘形了!”夏元熙正待逆推回去,却听他紧接着说:“皇城脚下不能用道术,若是玄玑违反了,我也只好大义灭亲,向掌教如实禀报,委屈玄玑去思过堂抄书。”
“你这打小报告的……”夏元熙咬牙切齿,仅凭借肉身的力量,他是抵不过薛景纯的,加上已经被他先手,要压回去几乎不可能。
“快告诉我,到底谁身娇柔体易推倒?不老实承认,我就不放过你。”他咬着耳朵笑道。
这个小肚鸡肠毫无风度又孩子气的无赖究竟是谁?!
夏元熙简直要怀疑天道使了什么手段,把师兄脑子玩坏了。
她却不知对方如今枷锁尽去,只觉得数百年的压抑不吐不快,就算无理也要搅三分。她却把口实送上门来,薛景纯岂有轻轻放过的打算?自然更是有理不让人。
“兀那贼子!是谁家儿郎,报上名来!天子脚下,竟敢胆大包天,戏辱良家女子!再不收敛,某便先把你枷起来,到时候失了颜面,休怪某不买你家面子!”城门边巡逻的守卫军官是个远近闻名的强项令,向来看不惯那些作威作福的高门子弟。本来见二人同道而来,行为有些亲昵,男子雅量高华,气度不凡,像是诗书世家的公子,再加上上元节本来就是痴男怨女幽会的时节,本不欲多过问,但随即却发现他对同来的少女动手动脚,俨然是对她用强的前奏,也担心清白姑娘家被花花公子诱骗,失了贞洁,这才出言恐吓道。
薛景纯面色一寒,转过头盯着这个不识时务的凡人,思考要不要操控他心神让他滚远点。
“师兄,皇城脚下不能用道术,若是师兄违反了,我也只好大义灭亲,向掌教如实禀报,委屈师兄去思过堂抄书。”夏元熙面无表情回敬道,眼中幸灾乐祸的神色简直肆无忌惮。
“……希望玄玑下次也有这么好运气。”
“啧啧啧,师兄找台阶下的水平越发长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