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夏元熙好奇地问。
“当年封印血河宗于悬度山下,最大的阵眼就设在佑圣观。不过他们在数千年钱封门避祸,阵法威力也减弱了部分。似乎血河宗在悬度山下仿造九幽黄泉,制造了一处血池,以众生怨力污染封印,这些缝隙中的红色矿石就是阵法已经腐朽的表现。”薛景纯解答了她的疑问。
“哼,见末法将至,就企图置身事外……难道不曾听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玉重楼似乎对佑圣观他们封印不力,跑出了血河老祖这件事十分不满。
夏元熙暂时不想和这个愤青说话,于是转而看向正在试图进入其中联军众人。
左丘伯玉双目一片眼白,已经看不到湛蓝的瞳孔,他适才呼唤出数百个奇形怪状的魔眼,将心神全部沉入其中,本体就作为眼睛的接收器,正在漂浮身前的一卷尺牍上挥毫作画。
在他全力催动之下,每一个魔眼都有洞彻四方的能力,七八十里内,无论风吹草动、飞花落叶都逃不过他的观察,这数百魔眼叠加,更是让整个悬度山外层若掌上观纹一般清晰明了。
“成了。”半响,他收回了眼睛,将一幅繁复的画卷交付于曹崇,看起来神情疲惫之至。
“有劳左丘兄,若是没有魔眼观测,小弟的望气之术只怕还要浪费三四天时间,有了此图就方便多了。”曹崇向左丘伯玉拱手道。
“哼,闲话少说,一会东西不短了我那份便可。”左丘伯玉不耐烦地回道。
“那是自然。”曹崇笑道,心里却是一声轻蔑“果然是不知礼数的蛮夷之子”。
夏元熙一贯没什么耐心,但这次却把左丘伯玉作画的全程看了下来,让薛景纯都有几分惊讶。
“你对亡眼邪主很有兴趣?”
“兴趣倒说不上,你不觉得很扎眼吗?”
“哪方面?”
夏元熙在头顶上比划出弯弯曲曲的波浪状:“你看,一个金发碧眼的歪果仁竟然会画完成度那么高的山水画,在我们那肯定要上《x光大道》之类的真人才艺节目的。”
……虽然这在修士中好像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才能。
薛景纯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夏元熙宽慰他:“不过师兄你也不用羡慕,以你的颜值,就算什么都不会,走在路上也会被星探挖角,直接作为艺人出道了。”
“艺人?”
“是啊,唱歌演戏的偶像,或是模特什么的。后者简单,穿上特定衣服走两圈就可以拿钱了。”
听起来像是以色侍人,取悦金主的优伶一类……话说回来了,为什么他要羡慕?
另一边,曹崇已经根据那份图纸,用望气观运之术测出了阵法虚实。剩下的,就是决定破阵方法,将封印血河宗的力量减弱,然后大军进入,把全派上下杀个鸡犬不留。
“曹道友,之后该如何行事?”刑无道身后三千披甲锐士已经整装待命。这是皇极殿的军道杀阵,每一个高阶修士统领的弟子门人都是他的符兵,作战之时列好阵势,集中杀意与血气,集于一人之身,让统帅能借助成千上万符兵的力量,发出难以想象的大威力道术。
虽然稍欠灵活,类似凡间的红衣大炮一样的存在,不过破阵人选只怕没人比他更适合。
曹崇想了想,感觉几处地方难以决断,于是看向薛景纯:“虞兄,你看这当如何是好?”
灵蛇岛虞家据说擅长阵法,就趁这个时候刺探虚实吧?反正谅他一个金丹,也提不出多高明的建议。
薛景纯谦和一笑:“那就献丑了。”
说罢,他也不接曹崇手中的图纸,只是从云海上向下观去。
金、水、火、土……已经缺了木吗?
“赤练,你过来。”他思索片刻,叫上夏元熙,就这么两人飘飘落下岛去。
“故弄玄虚,就看你摆那么大架子,一会怎么收场。”曹崇暗骂道。
☆、第198章 覆灭·血河宗(五)
“你可知何谓‘五箭’之地?”
“并不知道。”对于这类杂学,夏元熙实在没心思研究。
“峰巅岭脊,激风如激矢之地,曰风箭;峻溪急流,声如雷动之地,曰水箭;坚刚烁燥,不泽水泉地,曰土箭;峻壁堤岩,锐锋峭岫地,曰石箭;长林古木,截天蔽日,阴森如墓墟之地,曰木箭。”
薛景纯这么一说,她就明白了,风箭大约是指四周空旷,风来过境没有阻碍;水箭是水流激荡,发出雷霆一般声音的地方;土箭则是指环境干燥,遍地砂砾,没有清澈泉水;石箭意思是山壁岩石陡峭险恶;木箭则是荒野古木阴森之地。
这五箭之地指的都是极端不适宜人类居住的地方,或许有人会觉得土箭和木箭是冲突的,不过夏元熙很好理解。作为一个作死小能手,夏元熙曾去过南美的热带雨林,它也被称为“绿色沙漠”,因为重重叠叠的树冠层完全遮蔽了阳光,下层植物无法生长,所以水土流失严重,地面满是裸-露的红色贫瘠土壤,除了特定种类的乔木外,几乎没有其他植被。
“以前将悬度山作为封印血河宗的地点,也是利用了这五箭之地险恶的地势,现在虽然木箭因为下方的污秽被破掉,但尚余其余四箭,所以封印仍然存在。我们要进入其中,也需得破掉一箭才可以。”
“反正风箭和水箭都是自然大环境,要让海水不再冲刷海岸,海风不再吹过也太困难了,所以只剩土箭和石箭吧?”有了薛景纯的提示,夏元熙很快就反应过来。
“不错。”说话间,他已经走到了一根笔直凌云的山柱边。
悬度山的山林有些类似于钟乳石笋,都是陡峭着几乎直线而下,根部不过普通楼房粗细罢了。
“你且过来,将此山从地面五尺八分位置斫断,务必使其倒下方位为子山午向。”
子山午向即为北向南,按地球计算法度数约为352.6~7.4度。夏元熙黑色的羽衣展开,从五尺八分位置环绕它,轻轻收紧,崩裂的沙石就如同豆腐渣一般纷纷落下。
直到四合院落粗细的石笋根部四周凿空,只剩下磨盘大小的细芯相连接,夏元熙才慢悠悠测定好位置,伸出食指一推。
这轻如鸿毛之力变成了压垮石笋山的最后一根稻草,随着一阵“哔哔*”令人牙酸的声音,它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塌。
巨大的震动扬起漫天的沙石,不过薛景纯早从折扇上抖落一个符文,落地见长,瞬间形成一个罩着二人的辟尘阵法,将土沙隔绝在外。
在罩子中,夏元熙看见,黄沙尘幛中那根石笋山倒下的轮廓正好砸在另一道影子上,将它拦腰撞断,而被波及到那座石笋也余势不歇,又带翻了第三根……就这么一根接一根地连下去,如同多米诺骨牌似的,很快就让千针石笋林立的悬度山变得光秃秃一片,原本遮天蔽日的阴森感也消散了不少。
尘埃散去,薛景纯又左右看看,最终来到一处断裂石山掩埋的地方,从袖中取出一面黑色的小幡,随意丢在上面插好,就转身准备离去了。
“这又是什么?”
“刚刚破去阵眼的位置,被埋在下面了。如果移开石笋,向下小心挖个一丈二三尺,找到一处五行石板,再准备一件与它相克的东西将它击碎,通道就在其下。”
“那还等什么呢?走着~”夏元熙正欲撸起袖子动手,不料薛景纯却伸出手,稍显强势又不失温柔地牵起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