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染虽不反对门下弟子寻找道侣,但并不认为自己有强制门下弟子为谁道侣的权利。至于让他自己来做这个祖巫, 那就更不必了。他没有什么为人奉献的精神, 爱屋及乌也就只能从盼儿那里, 及到他一家罢了。
诺大一个天舞门, 已经够让人操心的了, 再多一个南贤洲?孟染完全没这种念头。
让孟染比较在意的是:“圣王, 冒昧的问一句, 莫非,您只能与祖巫结为道侣?”
木拉乌闻言忙道:“祖巫大人,称呼吾名即可, 吾名木拉乌。”
“……我不是祖巫大人, 吾名孟染。”孟染也只好再次自我介绍。
“孟……孟染。”木拉乌有些犹豫的叫了名字,还偷偷去看宁司元的反应。
宁司元见状,很是配合的稍微起身, 将一手圈在了孟染腰上,整个人朝孟染倚了过来。
两人来去,孟染都看在眼中。心下有些好笑, 却也没推拒宁司元的亲近。
木拉乌见状, 默默收回目光, 似乎还有些不甘心。
孟染便接着问道:“若你不与会元生之舞之人结合,会有什么影响?”
木拉乌沉吟片刻,似乎在权衡轻重,最后才道:“吾所修植蛊道,以身为蛊, 以蛊成身,蛊王苏醒,便成圣体。只有与祖巫结合,才能令蛊王结出圣蛊子,赐予蛊修,清除他们体内由虫蛊产生的毒素,继而晋阶出窍期。否则,南贤一洲修者,修至元婴便是极限。”
孟染想了想,整个人有些不好。以身为蛊,以蛊成身,那不就是整个人都变成植物了吗?与祖巫结合,蛊王结出圣蛊子……总觉得产生了极为不好的联想。
若果然如此,虽说这转化太过玄幻了些,但这里都已经是修真界了,科学早就喂了狗,认真也就输了。
但另一个问题也就产生了,孟染又问:“据闻,中洲便有四位真仙为南贤洲蛊修,他们又是由何而来?”
圣王应道:“仙魔之战爆发,上圣王与祖巫带领南贤洲彼时共八百勇士,前往御敌,一去不回。只留下当时刚刚服食了圣蛊子的四位元婴大圆满,赐为吾之护法。但吾没有母体供给养分,在圣树之巅沉睡六千余年才终于苏醒。彼时,四位护法为南贤洲计,前往中洲寻求新的蛊道。可惜……”
随着圣王娓娓道来,孟染才知道,南贤洲最为古老的,其实是青巫道。
甚或可以说,丹蝶派那种以灵养蛊,以蛊为医的门派,才是南贤洲最真本的青巫道。
毕竟,南贤洲修者最初修行,便是为了让族人能在这片凶险的土地上,繁衍生息。
当然,丹蝶派的修行功法,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与南贤洲又不太一样。丹蝶派已经以灵根为根本修行,蛊术仅为助力。丹蝶派修者塑丹心,南贤洲修者修本命蛊,这也是丹蝶派迁出南贤洲的原因。
南贤洲曾经盛行的赤巫一道,便是南贤洲探索蛊道,产生的新方向,丹蝶派亦如是。
南贤洲目前所盛行的双修、炼蛊等,哪怕依然是青巫道的传承,也已经多多少少沾染了赤巫的习性。
然而无论是青巫道,还是赤巫道,最终依然逃不过蛊毒的毒素困扰。没有圣蛊子清除元婴修者体内毒素,南贤洲修者便根本无法跨过元婴到出窍期的这道坎。
南贤洲青巫与赤巫之间,发生过无处次的冲突,最终,赤巫道到底因为不符合繁衍生息的根本,退居一隅。但赤巫道诸如双修、炼蛊等诸多能够快速催生出大量低阶修士的做法,却在青巫道中保留了下来,并造就了如今南贤洲之繁盛。
也正因为繁盛,才诞生了无限可能。
至少,如今这个南贤洲,元婴修者已经可以站在这片南贤洲的食物链顶端。也让南贤洲能够有无限繁衍生息的可能,只要生息不断绝,便一定能够等来圣王苏醒的那一天。
很幸运,圣王也确实在漫长的岁月后,终于苏醒。
孟染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可以让一位没有修为的幼子,睡上六千多年。
“因为……”圣王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但考虑到孟染可能是祖巫,木拉乌还是答道:“上圣王怀有身孕,又不想与祖巫分离,便将我以种胎的形态,从身体中剥离,继而将我寄养在圣树之上,所以,我最开始其实……是颗种子……”
“……”果然是授粉、结籽……这种不科学的操作吧?圣蛊子什么的,其实,某种意义上说都是你们的孩子吧?孟染简直想找个什么把自己的脑洞堵上,好像自从来了南贤洲,它就越长越大了,再这么下去怕是都要成为一个黑洞了!
元生之舞这位祖师前辈,您老玩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这都跨物种了……生下来的女儿都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人。
孟染简直就想问,祖巫什么的,能不能不要找天舞门的弟子来做?
显然,木拉乌会毫无保留的说这么多,根本就没有考虑过这个可能。
于是,在木拉乌终于将自己的来去,都交待清楚之后,干脆利落的提出了请求:“若前辈不是祖巫,便请前辈赐予木拉乌一名主夫,请为祖巫。”
孟染想捂脸,少女,这种事情这样大咧咧的说出来,是不是哪里不太对?
“孟染前辈?”木拉乌一脸虔诚,期盼地看着孟染。
就以这渊源,孟染也说不出一个不字。更何况,元生之舞那位前辈,若他没有记错,是第九代的天舞门弟子,这位圣王木拉乌作为他的女儿,要真按辈分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孟染考虑了半晌,最后道:“我天舞门为确西洲仙门,仙门中弟子也来自确西洲各处。嗯……确西洲男修与南贤洲颇为不同,其中……”
孟染忽然发现,关于这个不同,自己一点发言权都没有。他不是确西洲本土修者,就连道侣宁司元也不是。
孟染看了看坐在一侧的蓝雏凤,仿佛抓到了浮木,道:“雏凤王,其中区别,便由你与圣王讲清楚。”
言罢,又转向木拉乌,孟染道:“若圣王清楚了其中区别,还觉得可以接受,我可以带圣王前往天舞门,但,还有一点希望圣王能够答应。”
木拉乌应道:“请讲。”
孟染便道:“便是圣王有意之人,也需他愿意与圣王相爱相伴,吾才会让他与圣王离开天舞门。”
言罢,孟染便站起了身,看向九位元婴修者道:“寻一处与我们安置,吾会等待圣王的答案。”
蓝雏凤就这样承接了一个相当重要的任务,看着孟染轻松的甩袖子离开,开始思考怎么才能将这个区别与圣王讲诉清楚。
至于孟染,孟染觉得自己现在三观已经碎成了渣渣,需要重新捏一捏才能变好。
那位在瀑丽城中还对蓝雏凤恶言恶状的蛊修,引着孟染两人出了圣殿,往圣树粗壮有如平地一般的枝干上走去,领入了一间偏殿,才对孟染道:“彩蛛此前对前辈多有得罪,还望见谅。”
双方立场不同,彩蛛所为其实也没什么错。只要她们不再对蓝雏凤喊打喊杀,孟染与她们也就不存在什么矛盾。孟染应道:“各为其理,何罪之有?”
“多谢前辈。”奚彩蛛行了一礼,才从侧殿退下。
等奚彩蛛退下,孟染都没余力计较自己所处,寻了个青蒲团坐下,便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宁司元也随着他在殿内坐下,笑道:“这南贤洲,果然很有意思。”
孟染瞪了他一眼,应道:“简直太有意思了,有意思的有点承受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