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雀娘闹起来了!”
“闹什么?”
“闹着退亲呢,不娶了!”
“啊!!?那咱们还送不送亲啊?”
“送啊,送到门口,她要是不娶,就让她把小锦鲤亲自送回来呗。”
“那轿子那边又怎么了?”
“小锦鲤气晕过去了。”
“他不是哭着喊着说不嫁吗?”
“你傻啊,不,就是好,不嫁就是喜欢,这点情趣都不懂,难怪你娶不到老婆。”
盛连听到最后那句“谬论”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抱着他在臂膀间的季九幽却唔了一声,轻声了然道:“受教了。”
盛连:“……”你学诗词歌赋的时候没这个领悟能力,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倒是领悟得及时。
妖魔们果然与人不同,喊着不嫁的,他们热热闹闹送过去,喊着不娶的,他们依旧欢天喜地送亲,好像这嫁娶的事完全不由当事人做主,而是由他们这些吃瓜群众说了算似的。
一路走,不久后,终于到了孟山,妖魔们将轿子围着抬去雀寨的大门口,季九幽带着盛连绕去寨子后面,神不知鬼不觉地悄悄进了寨子找孟望雀。
找她实在简单的很,虽然到处都是长得一模一样的木屋,但其中却有一间里传出扯着嗓子的鬼叫声——
“我不要娶了!让他们把人抬走!不要不要不要!抬走抬走抬走!”
送亲的轿子已经到了门口,寨子内的人都去接亲,刚好留下一个趁虚而入的时机,看四周无人,季九幽闪身到那木屋,一脚踹开了木门。
屋子里,孟望雀坐在椅子上,一边老成在在地喝茶,一边扯嗓子:“不娶啊!抬走!走走走……嗯?”听到动静转头,一眼看到了进门的季九幽和他怀中的小白兔。
“季总!”孟望雀赶忙欣喜地迎了过来,她也不奇怪没见到盛连,看了看季九幽胳膊上趴着的兔子,还冲小白兔点了点头,显然已经认出了盛连。
而她闹出这番动静,其实也是为了让季九幽他们自己寻过来。
季九幽十分淡定地进门,把门一关,走到桌边坐下,顺手将怀里的盛连放到桌上,又给自己和盛连分别倒了一杯茶,沉稳地道:“说说看,什么情况。”
孟望雀没有坐,站在一旁道,想了想,才道:“这是我和余江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盛连现下喝水只能用舔,刚小心翼翼伸出舌头,闻言一愣,奇怪道:“第一次?”
季九幽显然也有些不相信,哼笑一声:“见都没见过就弄回来,难怪当年你那后宫全都是各种妖艳贱货。”
孟望雀默默无声地看了季九幽一眼,盛连觉得这个眼神有点哀怨,好像在说——我后宫的妖艳贱货们又没吃你家大米。
孟望雀接着道:“这其实是个误会,我当时在河边,的确相中了一条鱼,我就和寨子里的人说,那条鱼真好看,帮我弄回来,我其实是想吃的,根本不是喜欢想娶回来的意思,哪儿知道手下人意会错了,就把余江给弄回来了。”
盛连舔着水,心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想吃就说看着很好吃,你说好看,别人当然以为你想嫖鱼了。
季九幽:“既然梦的一开始是这里,那余江心中的症结是什么你多少应该猜到一些。”
孟望雀一脸茫然:“我其实也没怎么领会到。”
季九幽:“那你就坐下来,把早古时候你们之间的恩怨道出来听一听。”
孟望雀坐回原来的位子,想了想,这才三言两语道出了自己记得的早古时候的他和余江之间的纠葛。
最开始,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在河边看到一条红锦鲤,嘴馋得不行,想吃还懒得动手,就让手下人去办,结果吃变成了娶,一顶娇子接回来、半个幽冥的人送亲,轰轰烈烈抬进雀寨。
想吃的鱼变成了等着她临幸的美男子,孟望雀自己也吓了一跳,把属下呵斥了一通,但把人送回去又觉得丢她孟山雀娘的脸面,索性就把人留下了。
但她当时那段时间并不喜欢肤白粉面的小白脸,瞧不上余江,于是扔进自己后宫就不管了。
不久后,她又嫌弃自己后宫人太多,养了那么多白吃饭的,便又着了手下人去遣散一些,她还算有良心,也不撵人,就让想走的自己走,要留下的便接着留,当时余江就是走的那少数几人中的一位。
再不久,孟山雀寨内乱,雀娘平息内斗,做上了寨主的位子,某一日忽然听闻有鱼精跃湖成功,从一跳普通的河跃进忘川水,逆流而上,抵达登葆山下的冰湖。
早古时候季九幽既没有出生,登葆山也没有走下那位披着圣光的神使,可那时候幽冥便流传,说登葆山是去到神界的唯一的通道,妖魔们将登葆山看做是幽冥的圣山,顶礼膜拜,鱼界也将跃入忘川河再逆流抵达冰湖当做修炼的重要途径之一。
可惜,从未有人成功过,除了余江。
余江从登葆山回来之后,果然妖力大涨,从一只小锦鲤变成了一只大妖,而他变成大妖之后在幽冥干的第一件轰轰烈烈的事情,便是到孟山来,寻雀娘单挑。
输赢的赌注是余江亲口说的,雀娘接了这战书,亲自点的头。
赌注便是——
孟望雀:“如果他赢了,我放弃雀寨寨主的身份,跟他回洞府。”
盛连听着觉得不对,等等,这怎么感觉又是他们妖魔在另类的求偶呢?
季九幽捏着手里的水杯,饶有兴致的样子:“那若是你赢了呢?”
孟望雀:“余江当时说,赢了随我怎么办,但他当时很狂妄,说他绝对不会输,所以我不必费神去想我赢了把他如何。”
盛连三角嘴的兔唇一张:“哇。”这个有点苏。
孟望雀应战,那一战就在背阴山附近,斗了一天一夜,次日凌晨,孟望雀落在背阴山山脚下,败了。
余江当时也伤的不轻,毕竟孟望雀不是普通小鬼,而是一只法力强悍的大鬼。
这一战之后,孟望雀和余江都各自回去修养,既然输了,自然要说话算话,孟望雀把自己寨主的位子传给了其他人,等着余江来找她。
然而等了两个月,余江一直没来,孟望雀去山下打听,才知道余江又去了登葆山下的冰湖,大约是伤太重,修养去了。
孟望雀是个说话算话的大鬼,既然输了,自然要履行承诺,知道余江在冰湖修养,就果断自己收拾了东西去余江的洞府,结果走到半路,忽然电闪雷鸣,半个幽冥都笼罩在浓稠的黑云之下,背阴山附近开始打雷,一下接着一下,一下比一下可怖,全然没有要停的意思。
背阴山后便是十八地狱,这雷不知是牵动了地狱火还是自己点着了树木,背阴山后忽然卷起了大火,烧起了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