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也该说了。
“姐姐,你先说罢。”
“大人……”谷芝堇起了身,朝他福了一礼,“我想问问,我弟弟如何了?”
“无事。”
“谢大人。”
谷芝堇坐了回去。
国师看向没再多问的谷家小姑娘,看了一眼后又转向谢慧齐,口气堪称柔和,“你呢?”
谢慧齐摇摇头。
“说吧。”
谢慧齐笑了笑,摇了摇头,“不问了。”
该来的总会来的。
该过去的也会过去的。
谢慧齐起了身,带着表姐与国师和他的老家人告别,“我们该走了。”
“嗯。”
国师看着小姑娘们那窈窕的背影消失在了楼梯间,等过了一会,他打开了窗,看着他的小师弟领着小姑娘们往门边走。
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们,国公府的那个小姑娘在临出门的时候,像是知道了什么,抬头朝他这个地方看来。
国师怔住了,然后朝她挥了挥手,尔后,他看到她朝他这个方向嫣然一笑,也朝他挥了挥手。
国师心道,他的心碎难道让她看出来了?
所以,小姑娘都可怜起他的难过来了。
“再见。”谢慧齐在走出门后,朝门内的老家人福了福身子,温柔笑着道。
她不是不想求国师一句安心的话,可是,在看到国师的那刻,看到他像小孩子一样清得什么都没有的眼睛后,她突然觉得有些话大可不必说了。
反正该她的,她尽力了就好,好坏都承担了即是。
这个时候,就让国师跟他的家人好好地告别罢。
国师太脆弱了。
“好姑娘,回吧。”老家人也是笑了,他伸出手,从腰间抽出一个玉笛子,塞到她手里,挥她挥手道,“回家去吧。”
“诶。”谢慧齐笑着轻应了一声,转过头,眼泪已是从眼睛里流了出来。
秋意阁内,老家人慢慢地踩着步子上了楼。
他上去后,楼阁里全是桃花酒的香味,而他的师哥这时候已是醉倒在了墙边。
他的脚边下,有酒渍画出来的一幅画,驼背的小男孩牵着一条牛,正翘着脚,仰天开怀地笑着。
老家人看着画笑了起来,他趴下地,手指沿着散发着香味的酒渍,一点一滴描绘着他小时候的样子,还有那条陪了他和他师哥十余年的老牛。
过去了,都过去了。
老牛走了,他也要走了。
最终,他们还是把他剩下了,留他孤零零的一个人活在世上静待岁月,从此世上再无人知他心意,懂他心怀。
九月的天已经彻底冷了。
齐君昀这天回来告诉妻子说老家人已经不在宫里后,谢慧齐点了点头。
见她平静,齐君昀在她身后抱住了她,与她道,“他们是修道之人,无论在哪都是逍遥自在,你无需牵挂他们。”
谢慧齐又点了点头,“知道的。”
她一直都很尊重老家人,无论他在哪,她都会尊重他,所以也没有太大的伤感。
“国师说,”齐君昀把头低头,眼睛埋在了她的肩头轻吐了口气,“说以后不见我们了。”
“嗯,我知道了。”谢慧齐又点了点头。
她早就有这个领悟了。
国师是个大慈大悲之人,他有多大的慈,就有多大的悲,像国师那样的人,活得太长了,承受的也太多了,失去谁都是一场大恸,他只要心中藏着慈就总免不了悲,与其送走那么多的人,还不如不看,不见。
“大郎二郎他们得回来……”谢慧齐说到这也是笑了,“二郎还得回来陪他恩师一段呢。”
谢慧齐之前听说二郎这个师傅,是老家人给替他求来的,之前她当二郎人见人爱,现在想来,像二郎那样的人陪着他师傅,想来国师即便是看着他走,二郎也会让他笑着的。
她的小弟弟,是个最最会疼爱家人的人了。
“嗯。”齐君昀靠着她的肩,低低地应了一声。
“哥哥,你哭了?”
谢慧齐抬手摸着他的头,也是笑着流出了眼泪,道,“我很少听你讲过你小时候的事,哥哥,你还记得以前吗?”
再俊雅不过的齐国公府的小公子,总是慢吞吞,轻言细语的国师老家人,还有总是像谜一样,有着张少年脸,转眼就不知道他去哪了的国师,她真不知道,这三个人相处在一块的时候是如何的光景。
齐君昀因她的话抬起了头,他从未想起过的小时候的事这刻却清晰在他的眼前滑过。
司马教过他一道武艺后总不在,轩辕不厌其烦地去找他来,当然,手上得拎着国公府送来的饭菜,把司马引回来了,轩辕就扣着饭菜不给,让司马再教一道才给他饭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