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是这般想的……”谢慧齐也是微微笑了一下,笑过之后便道,“姐姐也别担心,我家国公爷说,等过几天,他会把南方驻守的铁虎将军调换到西凉。”
铁虎将军乃他至交好友,有这位将军带着的五万铁虎军调防过去,到时候行事也就方便些了。
“宫里怎么说?”
谢慧齐摇了摇头。
她还不知道。
“你进宫吗?”
“进不进,得等国公爷的话,”谢慧齐淡淡道,“我也有些日子没拜见过梨妃了,也是有好些日子没跟国师他老人家见礼了,这次二郎也失踪了,我该去见见他的。”
“休王爷那……”说到国师,谷芝堇想起了大郎的师傅。
一说到休王爷,谢慧齐就想起了休王爷家大弟弟属意的那个对他一片痴心的小郡主,那小郡主对他真是一枉情深,即便是这亲事让她拖着还没订,想等弟弟回来能上门迎娶那小姑娘的前半年再说,可那小姑娘却一次次派人上门给国公府送些她做的吃食,还有绣品,小公子百日,也是绣了百福字的小肚兜过来给她。
一想那小郡主要是知道了这噩耗,不知会如何伤心,谢慧齐也黯然了起来。
“可能也是要不了多久就知道了……”谢慧齐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淡淡道,“现在我们还是等着查清了,这事究竟是何因吧。”
“只能如此了,只是进宫的话,能不能带我一起?”谷芝堇站起身来走到表妹身后,替她轻抚着脑袋,“我也想问国师几句话。”
“诶,我问问国师的意思。”谢慧齐没推拒。
这等时候,想来表姐也是有不少话想问问那个无所不能的国师了。
她何尝不也如是。
☆、第207章
大郎二郎的事,谢慧齐暂且瞒了府里的两位老夫人。
老人家着实也是受罪,这么些年来,也没过上几年太平日子。
现在孙儿环绕膝前,她跟国公爷也不是不能担事的,谢慧齐想着事情还是他们夫妻俩来吧。
该她们为他们操心的时候也是过了,该是他们对她们好的时候了。
因着怕两位老夫人知道什么,谢慧齐表现得也跟平常无异,她是个沉得住气藏得住事的,一连几日,齐容氏跟齐项氏皆都没看出什么来。
只有这几天偶尔回来一晚的齐君昀才知道她有多心事重重,她本在他身边向来睡得甚熟,这几夜间却是稍有点风吹草动就惊醒,小儿夜里还未啼哭,她就已起,接着小儿的哭声这才起来,就像是她没一刻是睡着的一般。
凉西离京城就是八百里加急快马也要一个月才能往返京城一次,再多的内情,至少也得一个月后他才能收到确切的消息,齐君昀无法,只能朝国师那去递话。
国师的话,她总归是会听的,至少能安心些。
国师见到齐国公来,他看着齐国公瘦削冷峻的脸,在人坐下后,慢慢地问他,“你今年多大了?”
“三十四。”
“都这么大了……”国师有点恍惚,没想时如白驹过隙,齐国公府当初那个浅笑吟吟,也曾温暖如晨阳的小公子竟有这么大了。
齐君昀轻颔了下首。
国师少年一般的脸上迷茫未褪,齐君昀看着他尚还存着天真的眼眸和脸,在这一刻也是因他的话怔忡了起来。
岁月从未在他这个称得上是他半个师傅的人脸上留下过什么痕迹,他就这个样子过了数十年,还将以这个样子这样过下去。
“司马,”齐君昀叫着小时候国师让他称呼他的名字,淡淡地问他,“你什么时候老?”
他只过半生,已知疲惫了。
司马活了这么久,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不贪权利,不喜美色,无妻无儿,更没有恋恋不舍的恋人,他不曾恋眷这世间任何的一切,他是怎么活过来的?要何时才老去?
国师听了缓缓地笑了起来,他翘起了嘴角,嘴边的笑干净明亮,眼眸却像冬日山间扬起薄雾的湖泊,神秘又飘渺。
“还要很久,久到可以看到你的孩子长大成人……”国师温和地道,他看着齐国公接过师弟的茶壶给他倒了一碗茶,等到这个孩子把苦茶像小时候一样眼也不眨地喝下去后,他接着淡淡道,“你不要牵挂我。”
牵挂?
齐君昀因这话顿了顿,微有不解。
等他看到国师的眼看向老家人后,他微眯了眯眼,左右看着两人不放。
齐国公犀利的眼神在他之间来回,老家人又给他的茶碗添了碗茶,躬着驼背淡淡道,“你来得也正好,我过不了几日就要走了。”
齐国公府把新倒的那碗苦茶一饮而尽,困难地强咽了下去,道,“去哪?”
“回五雾山。”
“不下来了?”
“不下来了。”
“司马的意思是,”齐君昀看向国师,眼神冰冷,神情冷峻,“轩辕师叔走了不怕牵挂你,哪天我走了,也不必牵挂你是罢?”
任由他一个人活着?
国师轻嗯了一声,淡淡道,“你死的那天,我也不会来看你的,你也不必来看我。”
“轩辕师叔走了,谁来……”
“我不需要人陪。”国师淡淡道,“这些年就没有他,我也是一个人过的。”
说罢,他朝老家人看去,眼里依旧如雾一般神秘飘忽,“你的茶倒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