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慧齐当夜当了弟弟们一夜,这日一大早上,一家人都起了个早,与两兄弟用了一顿早膳,方放他们出府。
两人一出府天只微亮,离校场的拔营还有一点时间,两兄弟分道各往各住的恩师家前去做最后的拜别。
休王爷迎了他,还记和宁也出来了。
和宁也是半夜就醒了,千金小姐去厨房做了一锅的馒头打了大包袱,还打开包袱与他道,“做得好瞧圆圆的都是我奶娘帮我做的,不好瞧的都我捏的,不过不要紧,等你回来了,我就会学会下厨了的,你莫担心。”
“嗯。”大郎淡淡点头,把脖子上挂的玉佩摘下给了她,淡道,“我娘给我的,你拿着,你的事我跟我阿姐已经说了,她常去长寿观上香,你若是得空也去去,不一定要上香,就当散散心,遇上我阿姐了你就与她说说话,她会待你好的。”
和宁点头不已。
“嗯,亲事我是一定会订的。”
大郎说过这句话,也没看她转头就跟在一旁的休王爷磕了个头,再不出一言,头也不回地走了。
和宁微笑地看着他离去,但等转过眼看向她父王时,她双眼里已是有了泪,“我都没哭,一直笑着,他都不回头看看我。”
休王爷摸着跪倒在地,趴伏在他腿上无声流着泪的女儿,轻叹了一声,“他心里有你,多看一眼,不舍就要多一分,这又怎么走得了。”
这厢二郎一进恩师府,就提着手上买的肉跟肉进厨房给煮了一大锅面,还煮了一大锅白煮肉。
端上桌上,他恩师跟老仆人都已经上桌了。
“吃!”谢二郎一把碗放下,就豪迈地道。
一家三口,把一盆面和一大盆的肉没一会就扫光了。
“肉我还切了半盆在锅里,你们中午跟晚膳就自己煮点饭,拿水煮个青菜,就着肉对付着吃一顿啊,明日的事我就不替你们烦了,我走了你们自己看着办。”二郎吃完,拿袖子一擦嘴巴就道。
说着觉得师傅跟老家人也不知道会不会把日子过得惨兮兮的,反正没人喂他们吃的,他们就记不住吃东西,他们一连半个月不吃东西也死不了,就是嘴馋得受不住,但受不住,他们一不会出门找吃的,二不会自己动手……
二郎一想,就替他们苦起来了。
“诶,我阿姐倒是说,能给你们差人送点吃的来,但你们又不爱别人家乱上咱们家的门,名堂老多……”二郎嘀咕着,“到时候就看我阿姐有没有那个善心,隔段时日就来给你们做点吃的。”
这个好。
老家人已经点起了头。
那个小姑娘着实不招人讨厌,后来她来看了他们几次,都不带仆人进来脏他们家的地的,她进来给煮吃的还把地方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他们不糟蹋,还能维持个几月半载的清爽……
嗯,除了灰会多一点。
“你走吧。”国师见徒弟废话老多,有点不爱听了,脸如少年的国师清清淡淡地说罢就扬了扬袖,让他赶紧走。
“你给他点东西。”老家人就他又是用过就丢,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有点师傅样。
国师想了想,起身进了他的屋,拿出一对能藏于袖中的短刃和一瓶药丸,“杀人的,救命的。”
说完,眼睛清清净净,纯净如孩童的国师大人朝老家人看去,见老家人点了头,也是松了口气。
看来他这师傅当得还是不错的。
谢二郎则是笑嘻嘻地接过了东西,东西肯定是好的,他师傅这里那把砍柴的破斧头都是前朝天下第一巧匠手里出来的东西,他们国师府就没个什么差的东西,何况这是从他师傅房里拿出来的。
他把东西当场就装好,国师见他装短刃的方法不太满意,又指点了一下怎么放它们,又给了几招怎么出刃的招式,二郎练了好一会,直到老家人抬首看天色,这时候天色大白,时辰也不早了,他当场就屁滚尿流地滚出了国师府,骑马前去大队伍的校场集合。
但愿今日当值的校场校尉是他的好兄弟,若不然被他上面的将军逮到了,肯定得削他一层皮出来。
他不知道他走后,老家人看着他的背影,长长地叹了口气。
国师倒是没动静,眼睛一直往厨房的方向瞄。
那里还有半盆肉呢。
他还没吃饱……
午饭晚膳什么的,可以不吃,现在吃饱那才是恰恰好。
老家人看到他的眼神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拉着他主子的袖子跟拉牲口一样拉着往厨房走,边走边叹气。
他知道十年二十年的时光在他这主子的眼里不算什么,他早晚能等到徒弟回来的那天再看到他,就是他,不知道还能不能熬到再见到这个小二郎的时候。
好几年了,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大,居然也长出了感情出来了。
☆、第175章
太子领兵而去,国公府依旧闭门不迎客,大门冷清,内里却是一片闹腾景象。
有着孩子的家里,总不会冷清到哪里去。
谢慧齐总觉得她想象中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就不可能有实现的一天,尤其看着跟前三个需要操心的孩子,她老觉得如果没有婆婆跟二婶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他们身上,她用不了几年就会为他们操心死。
所以国公爷不管国家大事,最高兴的莫过于她了,有他在,她烦得急了就把孩子往他跟前一塞,掉头逃去躲会儿清静也是可行的。
齐君昀对于管孩子的事也是从不懈怠,只是他一个人管,两个长辈宠,还有一个一半宠一半凶的妻子在其中也添了点阻力,国公爷教导儿女之事也是路漫漫,其路远兮。
齐璞早上一起就要巡视他的菜园子,那里长着两株说是长大了就会长出老虎头的树,还有每年一到年底就会变成小兔子的小白菜,当然这都是他娘蒙他的,但此时的小国公爷对此深信不疑,无论刮风下雨还是夏热冬寒,每每一早都会小跑着去查看它们一翻,还得给浇浇水,忙完这个,又得去站桩打拳,半时辰后方能受到二祖奶奶的热闹追棒,被她牵着小手进入膳厅。
而谢慧齐则是每早一起,就先去把女儿抱了去送给婆婆,尔后,才安安心心,清清静静地带着小儿子在身边,然后一路走到练武场,看看大儿子被丈夫虐待的惨景,尔后牵着小儿子的小嫩手满足地离去,路上还会塞个小奶馒头给小儿子磨磨牙,带着他去见见管事,解决一下家里的事。
本来小齐望也该习武了,可先前让他试了几日,小呆子起得比鸡早,站得比谁都久,没几天走不动路了,一看不能去练武场了还掉泪珠儿,小呆子一个人哭着还不出声,那无声无息哭泣的小模样在头一次就把谢慧齐吓得都喘不过气来,连忙哄他不练武不要紧,先把字练好了才能有本事跟哥哥一样练武,小齐望这才专心练字,不再因为辜负他阿父的要求泪洒长襟了。
谢慧齐看小儿子年纪小小就对自己要求这么高,真怕他呆得把自己的小命都给折腾没了,还是想等他的骨头长好点才让他去练武,所以也不太敢给婆婆和二婶带,自己带的时候也稍微多点。
但也多不到哪儿去,小齐望用完早膳,就要进书房了。
而她则要面对她的小金珠,看着她把线扯了一根又一根,洒到地上花花绿绿,末了抬起头来朝她讨好地一笑,笑得谢慧齐连怪她的话半句都说不出口,只能抱在怀里喊活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