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第二日那人却不来。
萧扶等了一日,又等了一日,依旧未等到那人。
他从水里爬出来,衣衫湿漉漉地裹在身上,光着脚踩在碎石遍布的小路上,循着那人离开的方向走。
他胡乱地闯入一户人家,又闯入一户人家,不知走了多久,灵敏的鼻子嗅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是大恩人。
他找到味道最浓的地方,费力爬上墙,翻进院子,被石头割得伤痕斑斑的脚不知疼痛地撒丫子往里跑。
沈知初昏昏沉沉地躺在病床上,听到响动略略抬眸,月色下一抹身影朝他跑来,一下蹲在床边盯着他。
那双眼眸亮得惊人。
“是你?”沈知初以为自己在梦中,伸手抚摩少年光洁的脸庞,触手凉得如玉,额心发梢湿哒哒的水滴坠在他手背上。
大恩人真烫。
萧扶同情地想,拂开他的手,站在床边脱衣服。
沈知初:“……你在做什么?”
萧扶不说话,就着清风凉月脱了个精光,精致的足踩着自己的衣裳,然后撩开被子脱大恩人的衣服。
沈知初漆黑的眼眸定定看着他,任由对方解开自己的衣物,眼见着少年爬上床,缠抱住他。
大恩人快烫坏他了。
萧扶情不自禁抱着他,无意识挨挨蹭蹭起来,动作熟练得仿佛进行过几百次。只是蹭着蹭着,他自己也越发热了,尤其是腹下某处,不只热,还肿胀难受。
他自发自觉抓住自己的兄弟就要安慰,大恩人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拂开他的手,用自己的手代替了他。
漆黑眼眸从上方凝视着他,沈知初问:“给我,你可愿意?”
萧扶眨巴一下眼睛,给什么他都愿意,于是小狗似的巴巴点头再点头。
一夜满室生香,被翻红浪。
萧扶被喂了个饱,早上醒来穿衣服,沈知初以为吓到了他,拉住他的手不让他离开。
“等我。”萧扶久未开口,嗓音沙哑道。
沈知初未料小妖怪竟会开口说话,一时不查让他逃脱开。
萧扶跑回湖里,到湖底兴风作浪,晚上抱着一大捧荷花当礼(piao)物(zi),扔了满床,兴冲冲地拉着大恩人直奔床上。
如此几日,萧扶尝够了味,吃不消了,但大恩人却食髓知味,夜夜将他钉在床上。萧扶逃回湖中,想着大恩人找不到,未料恩人乘舟到荷花湖来寻他,竟用烤鸡诱他上来,把他从摇曳风荷中拉到船上,以船为床,以荷为被,将他又吃了个干净。
有时大恩人在小舟上摆上美酒佳肴,邀他看星星,优雅扒衣服……
有时大恩人给他念诗,浅笑吟吟,目光柔和,温柔扒衣服……
有时大恩人为他弹奏高山流水,恣意纵纵,老神在在扒衣服……
还有时,大恩人解了他的衣衫,抚着他的小白臀,狼毫沾墨在上面深深浅浅地描画,末了眼神缱绻,说:“小妖怪,可喜欢我为你画的尾巴?”
萧扶扭头,看不到背上的风光。
大恩人凑在他耳畔,濡湿的热气喷在上面,暧昧道:“你若不喜欢,便让我成为你的尾巴,可好?”说着,不等回答,缓缓挺身而入。
萧扶捂屁股,回了湖底咬石头,一口小獠牙快要蹦碎了。
斗转星移,不知人生几何。
萧扶如常躲着大恩人。他们一人一妖,一个藏一个找,真是毫不腻味。
萧扶这回躲在山里他们曾寻欢作乐的山洞中,洞里泉水叮咚,大恩人说就着水滴的节奏欺负他,很是有趣。
只是这回,萧扶小心脏火热地等了一夜,大恩人没来,又等了一夜,大恩人还没来。
萧扶急慌了,匆匆下山去往恩人家中,那儿乱成一团,不知发生了什么。萧扶又跑回湖中,光影交错的湖底,一抹浅白的人影躺在一株荷花旁。
他心脏一颤,明明那人就在不远处,他却莫名不敢靠近。
他慢慢游过去,大恩人苍白的手僵硬地拽着荷花茎干,双眸紧闭,再也睁不开眼。
萧扶拉住他的另一只手,面上做不出表情。
他看着大恩人的身体慢慢腐烂,枯骨埋在淤泥中,伴在荷花旁。
沧海渐变,荷花湖年年日日开了复谢,碎雨砸在湖面,空茫而散乱。
他将大恩人的魂魄锁在荷花湖中,可大恩人望着他,冷淡得比不过陌路人。他碰不到恩人,恩人在咫尺之间,他们却仿佛互不相识,相隔天涯。
任由晚塘暗香或是凉夜清月,曾经最爱的世间风景已与他无关。
他的恩人,葬在他的身旁,魂魄游离人间,任凭他如何贪睡,梦里人影憧憧,纷纷乱乱,唯独不见大恩人的身影。
萧扶抱着大恩人森白的颅骨,无数次亲着冷硬的唇部,往日唇齿相依的地方,而今只剩皑皑白骨。
百年又百年,人生不相见。
他只想,再见一见恩人。
回到那一夜。
他从湖中游向岸边修雅如竹的青年,那人俯身望他,隔着水流,浅浅一吻。
——
荷妖见狐狸终于醒来,悔得肠子都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