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秀并不反对峰非抄他的作业,每次都很大方的让抄,只是有几次吞吞吐吐的劝峰非自己做,有不会的他可以讲给峰非听。
海秀的善意,峰非当然感觉的到。峰非当时捏了他的脸一下,问他不怕耽误自己的宝贵时间啊,海秀被捏了后红着脸,半节课说不出话来,把峰非乐得够呛。
只是做大题还是很快的,峰非从后往前做,最后一道题只做第一问,倒数第二题难就放过,不难就做了,前面的大题更简单,峰非用了半节课结束战斗,剩下点时间做别的。
整理书本的时候,峰非发现了一个问题。
峰非有一个笔记本,里面夹的都是海秀传给他的纸条,同桌一星期,已经有十来张了,峰非回想了下,海秀这一星期,就根本没主动跟他说过话。
峰非骂了一句操。
峰非转头看向海秀,盯了好一会儿,海秀感受到他炙热的视线,又递了张纸条过来:等一下,马上就写完了。
峰非失笑,他手肘支在桌子上撑着头侧坐着,一边搓弄这那张纸条一边看海秀,不知想到了什么,嘴角微微勾起。
从这节课开始,峰非课间时都没再动。
没再动,就是字面意思,每个课间,峰非一动不动。
往常课间的时候峰非会去接水,会起身去隔壁班溜达一圈,会趴在教室后的窗户前看远处操场上的人打球,死坐在位置上的时候少,而现在他一改常态,好像被人钉在椅子上似得,哪儿也不去,下课不是趴着睡觉就是专心玩手机。
他不动,意味着坐在他里侧的海秀也没法出去。
三节课下来,海秀受不了了。
海秀中午的喝了一大杯水,到现在两节课过去了,他很想上洗手间。
其实他上节课就有点想去了,只是峰非一直没动,他犹豫了下就想下节课再去就算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峰非这节课还不动。
课间已经过去五分钟了,海秀有点急,他小心的看着峰非,猜测他什么时候出去,而峰非似乎并没有起身的打算,他专心的玩手机,还时不时的跟人语音聊天,似是在和谁商量周末时去打保龄球。
海秀心中焦急不已。
海秀咬唇,已经下课了,并不用保持安静,这个时候再写纸条就很奇怪了,正常人不会这么做的,峰非一定会发现什么,但真让他跟峰非开口让他让一下……对普通人来说根本不会放在心上的事,让海秀做起来就太难了。
海秀踟蹰再三,急的要哭了,他几次转头看向峰非,张了张口,还是没说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海秀终于鼓起勇气要主动跟峰非说话的时候,打上课铃了。
海秀泄了气,第一反应是放松了,不用去跟峰非开口说话了,但问题接踵而来,他还没上洗手间啊!他真的,很想很想上厕所了。
整个课间,峰非的余光一直落在海秀身上。
看他不停的看时间,看他几次凑近些要跟自己说话,看他耗到最后也没将话说出口。
上课铃响起时,峰非心中暗暗骂了一句,将手机直接扔进了书桌内,砰的一声,吓得海秀手抖了下。
老师已经进教室了,峰非转头看向海秀,看他额上沁出的汗珠不知说什么好。
峰非本以为,海秀这节课间无论如何会跟他说话了。
他当然不想让海秀这么难受,他只是没想到海秀这么能忍,心不在焉的装了半天,海秀最后还是宁愿憋着也不主动跟自己说话。
峰非颇为堵心,冷着脸靠在椅子上,看向海秀时,正看见海秀书桌内摆着的两瓶磨掉标签的药瓶。
是普萘洛尔和舍曲林。峰非趁海秀不在时打开看过。
峰非眉头皱起,他查过,这些药对身体都有副作用。
逐渐的进行脱敏治疗,如果效果好的话,是不用再吃这些东西的。
峰非长出了一口气,发现自己其实是在跟自己过不去,他太着急了,海秀的病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治愈。
这么一想,峰非又有点后悔。
峰非坐好,转头对海秀无奈道:“你……不舒服?”
海秀指尖攥起,他简直不敢看峰非,声音轻不可闻:“你……下节课,能……让开一下吗?”
峰非咬牙,忍不住发狠:“让开干吗?你刚才怎么不说?”
海秀的手指攥的更紧了,峰非话说出口又后悔了,他顿了下,问道:“你是想去洗手间,想去方便,是吧?”
海秀的脸慢慢变红,小声道:“是……”
“那就好好说。”峰非声音冷下来,“跟我说,让开一下,我想出去。”
海秀不解的看向峰非,眉头蹙起。
峰非不容他反驳,道:“你说,照着说一遍,说了我就让开。”
海秀张了张口,虽然知道现在说了峰非让开也没用了,还是听峰非的话,断断续续道:“你……麻烦你,你让开一下,我想出去。”
峰非脸色好看了些,又道:“再说一遍。”
海秀又说了一遍,这次通顺多了。
峰非“嗯”了声,教训道:“下次知不知道主动说了?”
海秀可怜巴巴的点头,他会的。这次的教训深入骨髓,他会记住的。
峰非冷哼一声,高举起手,朗声道:“老师。”
英语老师正在写板书,闻言转过身来:“怎么了?”
“我不舒服。”峰非起身,“想去下医务室。”
英语老师看了峰非一眼,没觉得他哪里会不舒服,但他不想惹峰非,点头答应了,峰非又道:“让我同桌跟我一起。”
学生去医务室时有时需要别的同学一起,倒是常见,虽然峰非看上去并不需要人帮忙,英语老师还是没提出异议,只是摆摆手,继续讲课,峰非看向海秀:“走啊。”
海秀脑中一片空白,晕晕乎乎的跟着峰非出了教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