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池朗摇头拒绝了。
父母总是以孩子的情绪为忠心,他不高兴了,池静姝的兴致也高不起来,说要回去,孟池朗又不答应,只好这么耗着。
做完脸,再护发已经是一个小时过去了,孟池朗把桌上的杂志都看了个遍,实在烦闷,才和他妈妈说了出去透透气。
结果,才踏出门,他就后悔了。
他开来的车子旁正停着那辆他熟悉的车子,那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上来的,头顶上这么大的太阳却笨到不进车里躲着,就那么站着,看见了他,长腿一迈,就朝自己走来。
美容院前人流不多,他在旋转门里这么站着,招待厅里已经有几个人看过来,他实在不想在这样的公众场合和赵凌宇发生不愉快,转个身就走。
其实,要谈话,车里是个再好不过的空间,可是现在要让孟池朗在那种狭隘的空间里和赵凌宇单独相处,他说服不了自己能有平常心。
身后人的步伐急了,他也不由得快走起来,速度却不及那个人,不过几步就被追上。
手被拉住,孟池朗下意识地挣了挣,这人这一次放手得倒是干脆,他回头看了眼赵凌宇,没看明白他眼里的神情,那么安静地看着他,分明是赵凌宇一贯的表情,此时让他很不痛快。
不知道选哪一句开场,孟池朗只好继续走,身后的人亦步亦趋,从屋檐阴影走进炙热的阳光里,孟池朗才回神。
他又退回了阴影里,回身看向赵凌宇。
秋老虎正张扬的天气,午后三点这样高级建筑林立的地段,外边的街道停了几辆车,几乎看不到一个人。此时他们站在两栋高楼间的夹道,高楼很好地阻隔了外界的视线。
少了一分顾忌,孟池朗总算开口:“赵总很闲吗?跟踪我很有意思?”
就算是气呼呼的,听他说话赵凌宇也终于放松了些。孟池朗不会知道昨晚真正失眠的那个人是他,抱着熟睡的人,心里的那股甜蜜很快又被不安取代。
他不能确定明天醒来,孟池朗会用怎样的态度面对自己,又会怎样处理昨晚发生的事情。这段时间的相处给了他很大的信心,但同时让他更不能面对功亏一篑,甚至一个不慎就会变得更僵持的结果。
他会逃避么,或许他在短暂的迷惑中会很快清醒,或许他该做的更彻底些,但这样会不会让他受太大的刺激反而适得其反……
孟池朗又如何能猜到,让他醒来后郁闷的这些人,心里比他还要苦闷。孟池朗醒来时,他不敢动静,看他逃也似的离开,甚至都没发现昨天自己偷偷将他的车钥匙收走,就只身下楼。
看他上了车,赵凌宇才敢跟上他。
在桥头上等了一早上,那些忐忑不安的心情,慢慢地也就散开了。孟池朗对自己如何就算他本人没有自觉,赵凌宇比他还清楚自己成功的几率有多大。上一世,尽管面对的不是这个更真实的他,但他是怎样的性格,赵凌宇很清楚,这时候他恐怕不知在心里骂过自己多少遍了,想着这些,都让他安心。
而现在,主控着他的情绪的人就站在他的面前,眼睛里没有他所顾虑的厌恶,埋怨地看着他,那还有什么可迟疑的?
赵凌宇:你生我气。
孟池朗看他这么说,反而郁闷了。
他能不生气嘛!分明是只需要去享受的一分单纯的友谊,现在呢?要他受着这么大的压力去考虑彼此的关系,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取舍,他最不耐烦的就是这些,他难道不知道吗?
“所以呢?”孟池朗的思路又被带开了。
赵凌宇:我认错。
赵凌宇:下次,我不喝酒了。
赵凌宇:我会听话,不弄哭你。
他每说一句,孟池朗的眼睛就睁大一分,直到最后,他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一定是他看错了!
赵凌宇却像知悉他心里每一个想法,启唇的同时扬手:
我在追求你,正式的。
☆、第三十五章
“孟池朗,这些送到Sherry那儿去。”
“孟池朗,我不是说了把这堆垃圾扔进碎纸机吗?”
“我说了加三块半的方糖,你的数学是语文老师教的?!”
……
一整天,孟池朗就在这样的节奏里不断打转。
赛后仅有的一天休息,还因为某人的关系没能得到很好的休息,紧接着便是作为新鲜人一枚进入设计部走马上任。
想一进孟氏就能让你有机会拿着笔画稿,就是作为小太子,这想法也太天真了!
新人分配在不同的设计师下,搞艺术的多少有那么些怪癖,但谁说了,人无癖不可与之交,这些人总不至于难相处,但若是遇到个别脾气暴躁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才小半天下来,新人中已经有不少人对孟池朗投以同情的目光了。
孟池朗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当年他出国还是辗转了几个地方才到法国黎城留学,早几年混迹美利坚和H国,小小年纪已经在大公司里跟在诸多设计师后打下手了,当时的他尚且没有如今的能力和心性,吃的苦头不计其数,只是被使唤而已,完全构不成任何压力。
新品刚刚推出,设计部的工作看似告一段落了,但以孟氏设计部的工作节奏和设计师们普遍的工作狂倾向来看,接下来一段时间仍然会保持高速运转。
没有谁还记得午餐这件事,门口送餐的小伙子已经在门口敲了不知多少遍的门了,却只换了几个吝啬的眼神和一句:“对不起,闲人勿进,谢谢。”
深吸一口气:“请问孟池朗先生在吗?!”
这声波的强大,从占地近千坪的设计部由近及远地陷入诡异的安静就可见一斑。
孟池朗正端着Alice要求重泡了三次的咖啡经过,顶着众人的视线,问道:“什么事?”
终于被搭理的外卖小哥就差热泪盈眶了:“您的外卖到了,我给您送进来吗?”
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