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恩!”倾澈眨巴着大眼睛,嘴角扬着满足的小勾,活像只小猫咪。
“我不信,我要尝尝。”全策说着就接过他手上的筷子也不顾这是他吃过的夹起面条就往嘴里送。
“很好吃吧。”
“还不错。还可以做的更好一点。”全策把筷子又塞到他手上,那么自然而然,好像他们还会有下一次一样简单。倾澈在一旁点头,握着被全策握过的筷子,脸上荡漾着浅浅的笑,如同清晨第一抹阳光般清澈好看。
“少爷真厉害!”
“快吃,废话那么多!”
“真的很厉害啊!”
“我知道我很厉害!”
…………
……
****
半夜里突然下起了雨。
已经是初秋的夜了还会下起如同盛夏的大雨,让一向就浅眠的倾澈更是无法入睡。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胃里填得饱饱的,心里膨胀的都快爆炸了。却是睡意全无。越想越精神。
索性起床出去倒杯牛奶。
习惯了这个时间打着赤脚走在走廊里,昏黄得灯照得两壁阴冷了许多,倾澈抱着手臂走到楼梯口停下了脚步,是错觉吗?……他隐约听到从主卧里传来的声音……愣了愣,只听得到淅沥的雨声外鸦雀无声。想了想,大概是自己听错了吧。于是准备下楼去,刚踏出一步,那个参杂在雨声里的声音撞击着他的胸口。——转身,充满着好奇与担忧,向那边走去。
站在这扇门前面,倾澈清楚得记得这是他的禁忌,只有一次,他去过里面,而那次他以为那是他最后一次踏进这个房间。因为他没想到那之后自己还会活着。
此时里面的声响似乎大了许多,倾澈先前的不确定终于有了答案。深吸了口气,秉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口,伸手打开门,好像这一打开里面的黑暗将会吞噬自己一般胆战心惊,倾澈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能战胜这强烈的心跳,在开门之后的瞬间,那种心跳随之越发清晰了……
☆、第九十七章 梦靥
——
“不要管我!”这断断续续的梦魇明显得从床上睡着的人口中传出,那声音越发的激动,伴随着同时挥舞在空中的双手,证明了次正被恶梦纠缠着。倾澈走近床边,小声的唤着,
“少爷…少爷……策……”
床上的人似乎已经陷入恶梦中无法自拔,汗水黏湿了额头的刘海,眉宇间痛苦的挤拢在一起,嘴里呢喃着,“妈!……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策……”倾澈是第一次看到如此无助的全策,听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妈妈,他的梦是不是和自己一样,阴暗潮湿充满了绝望和苦闷……
他应该也会梦到自己,在他梦里的自己也会让他如此难过吗?心疼的用袖子帮他擦着脸颊上的汗,好希望他能从那可恶的梦境里出来,他是那么强,怎么能被这该死的梦给折磨着,再次唤着他,“策。”
床上的人突然激动起来,先前的呢喃变成了疯狂的嘶吼,“不要碰我!”
手臂用力的一挥刚好落在倾澈的脸颊上,左脸颊上立刻浮现出五个手指印,痛得他耳朵嗡嗡直响,眼泪在眼角转啊转努力咽回肚子里。伸在半空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不知所措……接着听到那压抑的低喝,激荡得他心慌意乱起来,
“不要走……妈,不要走……不要丢下我……”
原来刚才他还在做梦,他没有讨厌他,他只是被梦魇控制着才无意打了他,倾澈又是喜又是忧,脸上烧忽忽的烫得厉害,停在半空的手还是落在那人的额头上,轻柔的抚着,像母亲一样安抚着自己的小孩,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的。”
“不要丢下我,妈……”
看他还是被恶梦折磨着不见好转,倾澈握着全策的手,十指交扣,只有这一次,他的温度比自己的还要低。只有这一次,他的脆弱完全的暴露在他面前,只有这一次,让他来安慰他吧,
“我不会走的,我永远都不会丢下你,策,我会永远在你身边……永远……”除非黄土白骨。
仿佛听到他的话一样,倾澈感觉到那只被自己握着的手在用力的回握着他,指节碰到他的骨头有些痛。……没关系,他知道,他此刻有多痛,全策就比
他更痛。没关系,他只要他的全策安稳的入睡,他只要他做一个好梦就够了……
这场突如其来的秋雨一下就是一整夜……
****
[我们的爱如此生猛
动得那么厉害
像一只根本握不住的弹跳不止的脉搏]
入季的风争先恐后的灌进狭小的缝隙,伴随着灰尘一波波落在薄薄的眼皮上。动了动,还是睁开了。引入眼帘的首先是纯粹的白,那是天花板的颜色。这种及至得白在这十几年里与他如影随形。就像旧家里那一面常年通白的墙壁,就像女人露出的手臂,以及那条怎么都不曾换下的白色长裙。……他酷好白色,大概就是在那时养成的吧。
女人爱白色胜过爱她自己,而他爱她。所以他爱白色成瘾。
……一阵冷风铺面而来砸在他的脸颊上,冰凉的触感将他从思绪里拉回现实,才发现自己一双手都露在空气里。下意识的想收回手,手臂一动却感觉托着千斤一般沉,被束缚的压迫感让他不禁皱起了眉,撑起半个身子看个就近,而后又是一惊,心脏在这个清晨停止跳动了几秒——
这个束缚住他的东西是一只手,一只同样苍白的手,像女人的手,却不似那般柔软,这只手夹在女人和男人之间,苍白,纤细,骨节分明,肌肤下的血脉清晰可见像一张铺开的蜘蛛网。
他确信,他曾以为自己一定会爱上拥有这样的手的人。
他觉得自己在这几秒里呼吸停止,甚至身体机能都终止了运作,他实在无法思考,这几秒,他一片空白,除了目光里印着那只苍白的手……
目光渐渐开始移动,手指松开却还是被那些修长的手指纠缠着不肯松开,他们怎能如此执着,就像他们的主人。这个人不应该出现在他的清晨,不应该卷缩在他身旁,更不应该握着他的手……那么多不应该,变质成疑问淌满他的大脑。
努力回想事情的原有,他找不到任何理由来解释……他熟睡得像个孩子,恬静得没有丝毫受到影响,宽大的睡衣也遮不住他消瘦嶙峋的蝴蝶骨,婴孩般的睡姿让他看上去只有那么小小的一点,可怜兮兮的。柔软的发丝被风抚过微微颤抖,或许感到凉意,那身体挪挪卷缩得更紧了些,即便这样,那只手仍旧没有松开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