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飞白唱的另一首张学友的粤语歌,同样七个字,同样单看歌名就宛如一句简单质朴的情诗。
张琪说:“他眼睛里有内容,这些年他已经隐藏得很好,播新闻做节目,我们看到的只是一个专业素养过硬的播音员,再看不到他动容的一面,可他那天唱这首歌时,他是真的唱动了情,听哭了好几个女同事。当然,也包括我。”
“后来他下台来,我好像看见,他眼睛也有点泛红。”张琪由衷地说,“我真嫉妒你,有一个这么好的男人甘愿在原地等你这么多年。”
周霁佑垂眸看自己的手掌,纤细的手,清晰的纹路,那条感情线由小指下掌边一路延伸,走入食指与中指缝。
年少时同学教她看手相,她那时根本不信所谓的感情线,如今她也不信,但她看着掌心上方的那条斜线,心里特别的安定。
景乔在厨房门口伸长脖子朝客厅望。张琪背对她,没能看见。
周霁佑不置一词,张琪也忽然不再出声。
她又往嘴里猛灌口水,咕咚咕咚咽下去,半晌,再次开口:“家里人都以为我是因为他才不愿意去相亲,根本就不是。说白点,相亲不就是条件交换么,拿我的条件去和另一个人的条件做连线游戏,线连得越多,条件越合适,合适就能在一起试试。”
她嗤笑,“他们怕我变成老剩女,坦白说,我也怕,但我不想这样,我很清楚我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只会奔着我的标准去找,不会先把我的条件晾出去任由别人挑三拣四。”
景乔扶着门框,嘴唇抿紧。
房子是跃层户型,厨房距离客厅很近,张琪故意说给景乔听,景乔心里有数。
回家之前,周霁佑先去了趟新房查看装修进展,然后又在地图上找到宜家的店址,打车找过去。
倒是看上了几款家具,问问价钱,比比质量,收了一张导购员的名片,打道回府天色已晚。
坐在地铁站的长凳上等地铁,她把耳机插上,在人来人往的地下空间里打开音乐播放器,搜索那首歌。
歌神的嗓音极具特色,低音浑厚,高音稳重,高低音过渡得非常自然,且,他在运用共鸣时,富有一种金属的质感。
周霁佑微微闭上眼,想象着正在她耳边鸣唱的人,是沈飞白。
好像从未听过他唱歌,但神奇的是,丝毫不影响她在脑中构建一幅完整的画面。
而这幅画面,与那夜在中央电视塔上的他逐渐重叠。
低迷的他,悲伤的他,执着的他……
周霁佑眼眶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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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恪是大忙人,和他见面需要提前预约,预约上了也不一定能见着,他可能不在北京,甚至可能不在国内。
周霁佑坐地铁回家的路上,沈飞白经过数日等待,终于在沈恪北京的家见到他。
这些年他们偶有联络。
没人知道,沈恪能赶在沈国安清除他所持有的集团股份前及时行动,是沈飞白在暗中给予的帮助。
他是沈国安唯一的血脉,原本集团就该由他继承。沈飞白对此看得通透,他想要摆脱沈家束缚,最能以绝后患的方式就是一举架空沈国安的权力。
沈恪实施动作时,沈飞白住在沈宅,时刻关注沈国安的情绪变动,以防他身体突发状况。
计划进展顺利,他们都如愿以偿。
沈恪看好戏,曾凉薄地说:“好歹他对你有养育之恩,你这么吃里扒外,良心上过得去?”
他无言,这个问题无解。或许他过得去,或许他过不去,他没有别的选择,他那颗赤诚的心,自周霁佑走后,就冷了,硬了。
“想喝什么,我这里什么酒都有。”沈恪收集了不少好酒,一整排酒架上的瓶瓶罐罐,让人眼花缭乱。
沈飞白在吧凳上坐下,两只手臂搭在吧台,右手食指轻叩台面,面容清淡:“我开车,不喝酒。”
沈恪挑了一瓶05年的卢米慕西尼特级园干红,取两个酒杯,一副“你别扫兴”的架势,说:“我让司机送你。”
沈飞白不为所动:“我答应小佑不在外面饮酒。”
沈恪下颌抬高,吊起眼皮,面色一点点冷凝:“上回在后海你就给我来的这套,怎么,没过瘾?”
气氛一肃。
沈飞白仍旧淡淡:“还行。”
沈恪:“……”
他没理他,开了酒给自己倒上,闷头一干到底。喉结滚动,他胸口堵着一口气,无处宣泄。
“我是输给小佑,不是输给你。”他眸色极冷。
沈飞白轻叩台面的食指定住。
外面在刮狂风,里面却不受影响,听不到风声,只听得到墙壁上的复古时钟来回摇摆。
他开门见山:“我来是想问你,10年春节心羽住进医院的那两天,小佑遭遇过什么。”
沈恪捏着酒杯,指节一松,情绪在一瞬间凝滞,微讶:“这么些年过去都没人告诉你?”
他没回话,平静的眼波说明一切。
沈恪哼笑:“早知道当年我该中间插一脚。”
“没用。”沈飞白用十足肯定的语气道出事实,“我不会信。”
沈恪微挑眉,睨他一眼,低头又斟上一杯。他看着杯中液体,嘴角一扯:“信不信随你,我还真就亲着了。”
他语意里有被动的成分,沈飞白听明白,周霁佑是被迫。这一点,其实不必他明示,但他既然肯坦诚,证明他有心解释。
拳头缓慢地握紧,沈飞白耐心静候。
他有预感,周霁佑受的委屈或许不止一桩,给她施加委屈的人或许不止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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