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心在老爷子和他之间调和,沈飞白心里清楚,但他没说什么。
沈心羽哀怨撇嘴,到嘴边的其他话一股脑咽回肚里。
周霁佑暑期的课程排得比较满,每天都有课要上。
除此之外,也有好几个人私底下联系她开小灶,有的是为应对来年艺考,有的则只是为培养艺术情操。
有钱当然想赚,但也并非一定要赚。考上研究生后,她手头比以前宽裕得多,更多心思放在学业,经济方面,有的花就行。
那晚,他们旁若无人地在露天观景台接吻,这种时刻,矜持也好,含蓄也好,统统抛到脑后,可是她记得,记得很清楚,她捧在他下巴颌儿上的手不小心碰到他耳朵,那样烫,烫得仿佛能把她手指头融化。
想到这儿,她坐在凌风考研机构的教室里,情不自禁地从鼻腔轻哼一声,嘴角抿着一个弧度,在笑。
底下离得最近的学生听见并且看见,彼此之间相互传递眼神,一个一个挨过去,挨到李兴凯眼里。
他心里还堵着在古塔公园写生时的那根刺,阴阳怪气地清清嗓子:“小周老师,你在笑什么?不妨说出来,让我们大家伙儿也一同跟着乐乐。”
众人习以为常,知道他对周霁佑既忌惮又不服气,笑里藏刀都成家常便饭。
专心画画的依然专心画画,心不在焉的,个个精神抖擞地看热闹。
周霁佑难得被他问懵住了。她有笑,她自己完全无所察觉。
“天气预报说后天天气不错,是个阳光灿烂的好日子。”
一群人听不懂,感叹小周老师笑点真是奇异。
李兴凯正准备嗤笑,周霁佑停顿两秒后,话又跟上:“歇了这么久,我们也是时候再出去写生一次了。”
整个教室再无人有心情作画,一个女生头摇得像拨浪鼓:“别呀,不是说好天儿热不出门的吗?”
周霁佑问:“哪天说好的?”
一个男学生抢先说:“就古塔公园写生那天,你不会忘了吧?”
周霁佑若有所思,环顾一圈,又问:“你们都记得我那天说过什么话?”
有人点头,有人吐槽:“你记性也太差了。”
周霁佑目光直直盯向角落里的李兴凯,饱含深意:“我说过的话当然记得,不过好像,有人倒是真的忘得一干二净。”
众人追随她视线扭头望去,李兴凯把他们一个个瞪回去:“看我干嘛,没见过帅哥?”
“嘁。”唏嘘声此起彼伏。
李兴凯被梗得脸红脖子粗,对周霁佑的怨怒腾空升级。
下课后回到休息室,房间空荡荡,不见一个人影。
周霁佑倒杯热水放桌上晾着,随手翻了翻旁边摆放的一叠招生海报。
虽是考研机构,但同时也在央美内部扩招大一大二学员。这些打印出来的海报用来赶在开学前贴校内宣传。
海报才印出不久,有一丢丢的热度,还有一丢丢的难闻气味。
景乔推门进屋,看见她,一脸嫌弃地说:“刚刚还满屋子的人呢,你猜他们现在都去哪了。”
周霁佑配合她,掀眼角问:“去哪儿了?”
“跑周师兄面前套近乎去了。”景乔弯腰凑她耳边,“你没看见冯诗蓝献殷勤的样子,恨不得贴人家身上。”
周霁佑微讶:“周启扬?”
景乔说:“可不,在梁师兄办公室呢。不是马上要开学了么,他带了好多餐厅的优惠券过来,让梁师兄给凌风做宣传的时候拿来当赠品送人。”
周霁佑笑:“配套宣传,不错啊。”
景乔拧开已经毫无凉气的半瓶饮料,喝两口,握着瓶子说:“他还提到你了。”
周霁佑眼睛转过来,景乔看着她,说:“他问我你在哪,我说你在上课。”
她没什么反应。
景乔想到什么说什么:“我看冯诗蓝八成是看上他了。说实话,周师兄长得不赖,家里要真没点资产,能支撑他自主创业?我听说,凌风刚起步时的周转资金基本都他一个人掏的,说是合伙人,梁师兄只是跟着沾光罢了。”
她不感兴趣,只负责听,不发表任何意见。
走廊外突然响起一连串彳亍的脚步声,休息室的房门被再一次推开。
景乔脑筋运转飞快,话题一带,无缝衔接:“诶,我表妹说请你和你家那位吃个饭,你们什么时候有空?”
周霁佑一顿:“你表妹?”
“对啊,她都在央视实习快一个月了。多亏了你家那位消息牢靠,刚好赶上空位,人又走运,顺利就**去了。”
冯诗蓝和几个人一同回来,听见对话,微微一笑走上前,“什么表妹啊央视的,你们在聊什么?”
景乔笑眯眯:“师姐,我表妹现在在央视做新闻采编,就是专门收集一些民生报道啊之类,以后要是有什么街头访问,你如果想上央视新闻,一句话的事,我让她跟你联系。”
冯诗蓝睨着她,嘴角笑意幽幽:“得了吧你,我可不想上新闻。”眸光转向周霁佑,“学校里一直有人说你有个青梅竹马的男朋友,是不是就是小景方才提到的那位?”
冯诗蓝本科不在央美,沈飞白常常到学校画室找周霁佑的头四年她都不在,但关于周霁佑有男朋友的传闻却从未间断。依然有人想法设法地追她,奈何追不到,无论传闻真假,都追不到。
以前,别人当面询问她关于男朋友的问题时,她的反应一律冷淡:关你什么事。
现在,冯诗蓝问起,她捧起水杯,嘴唇凑近杯口吹吹热气,态度也很淡漠,但语气却是软的:“嗯,是他。”
景乔在一旁默默地瞠目结舌,这是……又有情况了?
***
和某人又有情况的周霁佑晚上在家用微波炉烤茄子,调制酱料时,凭借记忆东加一勺西加一勺,最后低头闻闻,感觉味道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