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真相,简直可笑得令人痛恨。
而徐少谦站在这墓碑前,却根本就笑不出来。
他二十多年的生命,居然活在一场骗局之中。
最敬重的四叔是自己的生父,自以为是父亲的人却是杀死生母的凶手。当年徐家和江家的恩怨、徐家内部的夺权之争,造成了一场可笑的灾难,那位伯父携款出国,翡翠世家差点破产,亲生母亲车祸身亡……这些戏剧性的往事,居然就发生在自己身上,简直让人无法置信。
徐少谦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沉默着。
对于那个依然在昏迷的徐子正,更不知道该如何对待。
当年徐梓明制造假死,更名换姓卷走徐家一大笔钱财,徐家被整个掏空负债累累几乎濒临破产,徐子正就在那样的情况下一个人力挽狂澜为徐家所有人撑起了一片天,这个男人在商场上狠厉的手段的确让人不得不佩服。
可是,他对于自己的妻子和儿子……完全没有尽到一点点的责任。
他从小就跟徐少谦说,如果你将来喜欢一个人,一定要把他宠到天上去,聪明的男人知道如何保护爱人,只有最愚蠢的男人才会让所爱的人难过。
徐子正做了一回最愚蠢的男人,他让最爱的女人整整七年远赴国外、最终甚至为他而死;他让亲生儿子每年为别人扫墓、父子之间二十多年来天天相见却无法相认。
四叔……爸爸……?
以后该如何面对他……又该如何称呼他?
徐少谦在墓碑前狠狠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的疼痛。
天空不知何时突然下起了雪,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细碎的雪花在天空中纷纷扬扬的肆意飞舞,落在地上时却因为地面温度较高的缘故立即化成了雨水,仿佛那些在空中飞舞的雪花只是恍惚中产生的幻觉。
徐少谦在雪里站了很久、很久。
他身上的大衣早已被淋得湿透,他却丝毫都没有察觉,一直到夜色降临,周围路灯全部亮起的时候,他才从沉重的回忆中醒来,最后看了一眼墓碑上的徐梓明,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开了墓园。
开车回到月湖小区时已经是晚上十点,隔壁别墅的灯亮着,安岩显然在家。
透过层层的雪雾,别墅里那一点暖黄的微光变得朦朦胧胧,可就是那么一点微弱的光芒,却让徐少谦冰凉的心底,似乎突然浮起了一丝暖意。
安岩在家……
徐少谦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拿出钥匙直接打开了安岩的家门。
安岩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听到门被打开,看见来者后立即怒气冲冲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徐少谦面前恶狠狠来瞪着他:“徐少谦!你怎么会有我家的钥匙!?你这个疯子!你这简直是私闯民宅!你%¥#%#……唔……”
安岩的话还没说完,嘴唇就被突然堵住。
不同于之前几次霸道的强吻,这一次,徐少谦俯身过来,落在安岩唇上的吻非常的轻柔,那样轻柔的吻,如同羽毛轻轻滑过唇边一样,一触即分,仿佛只是恍惚间的错觉。
在外面站久了的男人,全身上下被淋得湿透,就连嘴唇上,都带着冬季最后一场雪冰凉的温度。
“别说话……”徐少谦用温柔的吻堵住了安岩愤怒的骂声,然后伸出手臂,轻轻地抱住了安岩,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让我抱抱你,一会儿就好……”
他的动作轻柔得让人心疼,他的声音透着疲惫的沙哑。